吴半仙眼神一动,低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不过鼠爷算是彻底金盆洗手了,不知道他肯不肯帮这个忙啊?”
范剑南微笑道:“总要试试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吴半仙叹了一口气道:“这人脾气太倔,认死理,恐怕不好说服。我几次让他过来,就算在店里打个杂,我们老哥俩还能相互照应着点。可是他死活不肯,说是不肯平白受人恩惠。宁愿在街角那里的停车场找了个看车的活。”
“看车?”范剑南讶然道,他真是有点没法想象,原本横行南方六省的鼠爷,在下九流里的奇才,现在竟然会去停车场给人看车。
“是啊,就街角的那个停车场。不过你别说。只要他在的地方,从来没有一个贼敢出现。上次有个扒手,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刻就给鞠躬道歉,说是自己眼拙,来错地方了。”吴半仙困惑道:“我就纳闷了,鼠爷的脸上又没写字,那些贼怎么就知道他是个贼祖宗呢?”
范剑南摇摇头道:“大概他们行走江湖的,都有某种暗记。这个在老辈里是有规矩的,我们不在这个行里,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这些黑道上的花样。老吴,你先坐着,我过去看看他。”
范剑南走出了吴风阁,径直向着街道后面走去。那里确实有个停车场,因为毗邻步行街,所以很多车都停在这里。当然,停车也是要收费的。鼠爷就像是一个纯粹的看车人,给车主安排停车位,开收据,收钱,找零,看不出丝毫的不妥。
他的一只手上戴着一只手套,因为那只手已经彻底残疾了,龙大胆也没能治好。而他的另一只右手似乎还算恢复得不错,至少能写写字什么的。他的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豪气,反而显得很平和。
对于他,范剑南心里一直怀着某种愧疚。他一直认为自己如果没有把他牵扯进术者的事情,鼠爷就不会被苏玄水折断双手。所以看到他现在这样,心里也特别的不好受。他快步走到了鼠爷身边,低声道:“鼠爷,最近怎么样?”
听到这两个字,鼠爷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来看了看范剑南。微笑着道:“范剑南?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不过别再叫我鼠爷了,我已经不是爷了。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姓舒,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叫舒庆春。”
“听起来好像是某个作家的名字?”范剑南微笑道。
“同名同姓罢了,因为我是立春的时候出生的,所以叫这个名字。”鼠爷微微一笑。“我过得还不错。你看,至少还有一只手能用,而且这算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份正经工作。说实话,我还挺享受。”
范剑南笑了,他突然有种想笑着哭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这是鼠爷自己的选择。一个在江湖之中漂泊了大半辈子的人,也确实累了,不想再漂了。所以他情愿让苏玄水毁了他这双妙手,给自己一个理由停下来。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无奈,不逼自己一下,确实不会有急流勇退的心。
“你想找我帮忙……”鼠爷微微一笑,“别否认,我在江湖上混的日子,比你的年纪都长。手虽然不行了,但我眼力还是有的。”
范剑南沉默了,他确实不忍在对这个人提任何的要求了。
“说吧,什么事?只要不是让我重操旧业……”鼠爷举起了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微笑道:“这一点,我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