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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真的死了,可这世上无人再能画出一只红色的,带着桑葚果香的比翼鸟了。

楚音再也找不到她的小鸟了。

为什么印记一定会消失呢,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个人,也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有新的人接替羽林军副指挥使的位置,却无人能接替风少丞在楚音心里的位置,好不公平啊。

好不公平啊。

纪圆静静拥抱她,手贴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缓慢而温柔地抚摸。

情绪平复后,两个人继续挨床给伤兵们换药换纱布,楚音眼圈红红的,但已经不难过了,她说:“看到你的印记,我有点失态了。”

纪圆跟着后面,给她递药,“没关系的。”

楚音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躺在床上的伤兵看见她会主动爬起来把伤口亮出来让她换药。伤重的士兵很容易情绪消极,拒绝接受治疗,如果有人不配合,不吃药换药,她会生气凶他们,就像当初凶风少丞那样。

也有风少丞当年的旧部,知道她从前的事,私下里传。而且她总是会凶着凶着人就掉眼泪,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会变得很微妙很奇怪,渐渐大家都不敢惹她了。

五年,不长不短,本来坏脾气的楚音变成了一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哭包。

这头,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兵正撅着屁股红着脸让楚音换药,一柄长矛从他大腿刺穿,幸好没有伤到骨头筋脉,但贯穿伤还是很严重,所以姿势很尴尬。

那头,突然就稀里哗啦一阵碎响,伴随男人一声怒吼,“别碰我!”

纪圆跟着望去,男人碰倒了搁在药架上的一堆瓶瓶罐罐,眼睛上缠着纱布,双手伸出,小心翼翼试探着迈出几步,又撞到了木质小推车,条件反射一拳击出,小推车散了架,药罐又碎了一地。

楚音替小兵换了药,面无表情抬头扫了一眼,对纪圆说:“是林琨,风少丞以前的头头,但他现在瞎了,眼睛如果治不好的话,这辈子就毁了,再也没办法上战场了。”顿了顿又补充,“但也还行,活着总比死了强。”

军中之人大多耳聪目明,视力障碍使林琨耳力变得更为灵敏,沉默片刻回应:“我宁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