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打算得很好。
儿子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一来是因为这孩子重情重义,二是因为这孩子从小生活在小地方,从来没有见识过京城的繁庶,因此眼界有限不知道这世上还另有各式钟灵毓秀的名门女子。
等眼界开了,自然知道和京城的繁庶相比,江州乡下的那些事物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土坷垃。到时候用不着她多说一句,儿子心里自然会做出取舍。
原本一切都顺顺当当的。
周秉还是少年心性,进京后在国子监短短时日就交了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以读书的名义整天在外头冶游。
对此林夫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到酒馆里与人打架胡混也装作不知道,其实就是有意无意地纵容儿子与老家那边的人渐渐割离。
结果不知怎么的,周秉昨日酩酊大醉后为了一个妓子和大理寺正卿家的公子打了起来。人虽然没有大碍,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林夫人故意不闻不问,原本是想让儿子多结交一些权贵子弟。
周秉这是第几次一言不合就跟人干仗了?
打的人还一回比
一回尊贵,林夫人拿这个孽障简直没有招。她实在搞不明白生得这么齐整俊秀的一个孩子,性子怎么像爆炭一样急躁易怒,如今还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林夫人心中更是烦躁的不行,手里拿着青金石福寿金簪徐徐沉吟,“你说……那孩子对白矾楼那个妓子的情谊有几分真几分假,竟被别人挑弄几句就闹着要纳进门?”
她是想儿子休了谭氏,另娶一个门当户对仕途有裨益且出身高贵的女子。却万万不想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下贱妓子,能趁这个机会堂而皇之地进周家的大门。
叶嬷嬷犹豫了一下,小心答话。
“二爷……虽然已经成年,但骨子里还有些天真烂漫。白矾楼的头牌花魁庾娘子出道后赫赫有名,不知经手过多少男人,怎么就一股脑的死缠着咱家二爷?
还不是看他性子单纯好拿捏,好恶都写在脸上。加上咱家人口简单,说不定那女人以为进门后就可以趁机兴风作浪。”
林夫人这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宫里,见惯了各种各样的魑魅魍魉,从来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人。
她徐徐展开一丝笑意,这笑意却没进入眼里。
“我一门心思全在想怎么体面地打发走谭氏,竟然忽略了这么个小贱人,他们私下来往许久了吧?
秀哥儿昨日在昏睡之前还嘟哝过一句,仿佛说那庾湘兰已经怀有身孕,他不好将这么个弱女子独自一人放在外头……”
周秉的小名叫阿秀,家里的长辈都唤他作秀哥儿。
叶嬷嬷一惊,“老太太要是知道二爷这么胡来,还让外面的下贱女子先有了身孕,只怕要为谭氏鸣不平……”
眼下林夫人就怕事情闹不大。
老太太要是大闹,或是心疼谭氏为其出头,那秀哥儿就会明白这世上谁才是为他真正考量的人。
她眼神闪烁,把簪子放在妆台上傲然站起身,“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有什么打紧,一来庾氏肚中的种不知道是谁的,二来那孩子还不知道生不生得下来?”
女人生产时半只脚踩在鬼门关。
在林夫人的眼里,庾湘兰那种不上台面的女人就跟家里豢养的阿猫阿狗一般,根本就不值一提。只要将麻烦彻底解决了,她的生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林夫人脑子快速地谋划,“现在顶要紧的就是体面解决秀哥和谭氏这段不般配的姻缘,我有个主意,正正好能打老太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