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转身往回走,难不成自己还要丢下差事去追人不成?
更何况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一点是,他喜欢这样跟他不时闹闹别扭的谭五月。
这样他就有机会和她顶嘴,和她一样气性上来了冷着脸不理人。
……就像这世间的普罗大众一般,为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为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笑脸又和好如初。
周秉十分确定谭五月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心里还是有他的。
你心里装着我,我心里装着你,没有那些虚头巴脑欲擒故纵,没有无尽的猜忌和报复。
他这辈子只想这样简简单单地过。
所以只能好生哄着……
周秉软着声音好商好量,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我全是为你着想,你为什么就是不领情的’的无可奈何。
“王肯堂说幸好你的底子厚,吃了这十几幅药病根已经断得七七八八。我看他开的方子时时都在增添,说明他是晓得轻重的。要是他说不能远行,我怎么敢带着你仓促上路?”
周秉的一张脸占尽便宜,生得是真的好。
整个眼睛稍显细长,就是俗称的丹凤眼。这样的形状长在男人的脸上一般显得女气,但是周秉的外眼角微微上挑,就让整个轮廓变得极其分明。肃着脸也就罢了,一笑就生出熠熠光辉。
谭五月不知道他的口才这样好,突然间就低头陷入恍惚。
就像一个怪圈,无论前世今生都不能逃离。
周秉的言辞越发恳切,“莫担心你的铺子,我已经让孟掌柜给那些老顽固通信儿了,尽快筹备着再在京城开一间大盛魁的分店。你喜欢做生意,索性就把摊子铺得再大些……”
他踟蹰了一下,终于鼓着劲一把抓着谭五月的手,“我怕说一万句你都不信,我知道……从前伤了你的心。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可以说我俩同过生共过死。
在二林寺的地宫里大火环绕,我还发誓来着,说只要这回全须全尾地出去,我一定和你好好地过,就当从前的我死了。我若是违背一句做了伤你心的事,死后还是被人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
简简单单的承诺,有一诺千金的重量。
谭五月震惊地望着他,却被紧紧地压在男人的肩窝里。有好闻的雪松味道缓慢地弥散开,把她笼罩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这些话无奈又曲折,还带着深深的恳求,听得她手指脚趾都微麻起来。
周秉不用看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那一世里汲汲营营一辈子的他,最后不就是落了个死后被人鞭尸的惨烈下场吗?身后留下的烂摊子,还是早就下堂的谭五月过来收的场……
但这是一层窗户纸,周秉再多生两副胆子也不敢轻易捅破。
无人得见处,周秉的眼神像是野狼看着家羊,眼里有一种野蛮的固执和势在必得。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为着那点好……这个女人,上天入地他都要把她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