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川瞅一眼南清漓额头上的疮痂,心里一叹,大姐真的是撞坏脑袋了,
“大姐,咱家的那几亩地一直都是二姥爷家种着,家里吃的粮食都是吃多少买多少,从来没有余粮。”
二姥爷? 南清漓费了点脑汁,捋出来二姥爷某人应该就是孙兰娣的叔叔,追问,“小川,那二姥爷家是给地租还是给粮食?”
南小川了然三五句也解释不清,而且他不想让南清漓过于操劳,毕竟连父母都拿二姥爷孙二平没办法。
“大姐,咱们家啥也得不着,娘说自从姥爷姥姥死后就是二姥爷白种着咱家的田地,爹为了养家糊口,每年都出去做工挣钱。”
从南小川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南清漓轻易地捕捉到了极致的无奈和愤然。
家里没钱,食物也不多,自己还重病缠身,所以就绝望的一死了结,将食物留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这是南清漓捋出来的南大柱的真实心迹,她不得不承认他和孙兰娣都是善良的好人,但是,如果他们夫妻俩心思活络些,与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商量一下,肯定就不会走上那条死路。
这时,鬼原主娇懦的嗓音乍起,多了几分阴恻恻,“南大柱和孙兰娣就是一对怂包窝囊废,被何细腰和孙二平骑在头上也不敢放个屁,他们只会窝里横,为了十两银子,就把我嫁给了三十多岁的屠夫,他们坏透了,我诅咒他们永远在十八层地狱里遭罪,永远不能投胎!”
听着鬼原主的这番狠话,南清漓顿悟,是了,南大柱夫妻俩深谙自己女儿的娇懦执拗脾性,他们不想听到女儿的抱怨,也为了不拖累两个儿子,就决然选择了一条不归死路。
在折返回去的路上,在南清漓的追问下,南小川说了一些老一辈的恩怨过往,他听母亲孙兰娣说过好多遍,简直可以倒背如流……
原主的姥姥纪秀梅和姥爷孙大壮膝下仅有一女孙兰娣,他们都是善良的老实人。
在孙兰娣生出南清漓后,他们由于担心女婿有寄人篱下之感,所以就开始建造一处新院子,也就是现在的南家。
一年买地砌墙,一年买椽檩砖瓦封顶,又一年捯饬门窗家当等等,在孙兰娣生出南小山和南小川这年秋天搬入了新院子。
乔迁新居,再加上喜得一对贵子,表面上南家是双喜临门,但事实上噩梦刚刚开始。
孙大壮的弟弟孙二平半夜带着家人上门索要钱财,声称不能便宜了外姓人南大柱。
孙大壮早就将南大柱这个女婿视为亲儿子,一口拒绝,但是孙二平有恃无恐,将家中的散碎银子,新收粮食等等抢劫一空。
好好的一个家却变得如蝗虫过境一般荒芜狼藉,孙大壮无颜面对妻女,留下一封血书后在老屋里悬梁自尽。
纪秀梅甚是喜爱一对外孙,将缝制出来的两身小衣服送到南家后,一时间不舍得离开,抱抱这个,抱抱那个。
等到纪秀梅回到老屋,整个人吓得近乎痴呆,她不识字,但看见悬吊在房梁上的丈夫手指头都有血痕,就知道那是用血写出来的字。
悲痛欲绝的她将血书放在一个坛子里,然后将坛子放在院门口,一把火烧了老屋,追随丈夫而去。
南大柱闻讯赶来,收好了血书,一边忙碌岳父岳母的丧事,一边极力抚慰妻子,承诺等到办完丧事后会去县衙报官。
孙兰娣识文断字,看了几遍血书后,深知抗不过孙二平一家子,就与南大柱商议一番,最终没有去县衙而选择忍气吞声。
“小川,那血书还在吗?” 听到南清漓这样一问,南小川眉头却皱巴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