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认错了几个后,他已经引起了讲坛旁护寺武僧的注意,提着长棍,作势朝他走来。
他举起双手表示认错,随即找了个蒲团乖巧坐下,装出一心向道的样子。
坛上,年轻僧人声音洪亮,接连抛出数条质疑。
“按印俗:旃陀罗等‘贱族’,屏居城外。律制,比丘不得入舍,故佛经中祇说入城乞食,不闻郊游……”
他低头用余光扫视左右,忽然定在了一处。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戴着兜帽的黑色女孩正端坐在蒲团上,深碧色眼睛暗如深海。
天地俱寂,银河向东方飘转。
陈默笑着,心里突然安定,辩经声清晰灌入双耳,近在咫尺。
“既无郊游,阿难何得过淫女之居,自取烦恼?此亦杜撰。其伪八。”
裴怀玉感觉到有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回过头,看见一张熟悉笑脸,英俊落拓,笑意不到眼底。
瞬刹间,如同摩登伽女见阿难,两相观照,将彼此残缺灵魂看得无比透彻。
“佛言,阿难。吾复问汝。诸世间人。说我能见。云何名见。云何不见。”?
她拉起他的衣袖,逃离佛陀讲经的金刚道场,无视身后被惊扰僧众的怒骂,飞跑出讲经场,穿过重重花树,像当初他带她逃离无间地狱,好像这样一直跑下去,命定的结局就追不上他们。
诵经声威严盛大,如海浪涌来,却最终湮没无声。
她跑得气喘吁吁,终于停在一棵参天古树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默也笑,无奈摇头,一手撑着树,一手扶着她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