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寻出两个酒杯,擦拭干净递给李崔巍:“徐某一生狷狂,做不得大官,只求能活着看阿昔长大,为她攒份嫁妆。死后泉下和兄弟相见,也算问心无愧。”
李崔巍拿过酒坛,到了一杯酒,酒液呈淡绿色,是陈酿绿醅酒。
“徐寺丞,今日吾登门拜访,是有事相求。”
“是崔兄弟的案子?鸾仪卫那边有消息了?”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闭上眼先闻了一闻。
李崔巍点头又摇头,从袖中抽出一封折好的书信,递给徐有功。
“徐寺丞,如今在东都能帮我的,只剩汝一人。若明年我下狱,请将此折密奏圣上。”
徐有功皱眉,看见信封接口处盖着漆封,将信端正放入袖中,朝他点点头,又问道:“李太史,汝继续查下去,怕有大祸。”
李太史不言,只是笑着又为自己倒了杯酒:“李某如今,已无甚牵挂。这牵机毒案,吾定要彻查。”
一阵熏风吹过,拂动李崔巍额边银白碎发。徐有功端坐院中,看着对面道士的仙人之姿,想起东都中人人皆称鸾仪卫是女皇豺狗,相交数年,徐有功却深信李崔巍行事自有规矩,不是推事院诸酷吏那般目无法纪滥杀滥刑之人。
可这样的人,为何如今也在东都权力争斗中泥足深陷,甚至不惜赔上性命?
他不愿问,只是点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郑重敬酒之后一饮而尽。
绿醅酒饮完,李崔巍起身告辞。柴门开启,徐有功注视着他消失在街拐角,像是永别。他突然冲出去,站在门口朝着戴斗笠的道士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