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么。”
她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词骂他,只想先将他捞进屋。搀他起来时,他却状似无意地抽开了她的手。
“不想见我也罢,先洗个热水澡。别多想,同袍情谊罢了。”她打开门,让他自己进来。
李太史倒也没有拒绝,游魂一样地飘进来,径直就迈进了她刚洗完的浴桶里。水还有余热,她瞠目结舌地发了一会儿愣,决定随他去。
浴桶与床隔着屏风,她寻出一件宽大襕袍搭在屏风上,他们看不见彼此,雷声却恰在此时偃旗息鼓,他洗澡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画面感太强,李知容靠在床榻边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但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洗完了,伸手去拿挂在屏风上的襕袍,却停了一停,才开口:
“这件不是你的。”
她日常也穿男子的襕袍,可这一件却确实不是她的,却是颇黎的。某日出去郊游,颇黎不慎被她的马溅了一身泥,她就帮他拿回来洗了一洗,还没来得及归还。
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连忙将衣服抽走,又给他寻了一件。
李崔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衣服换上。窗外雨势渐停,他也没有再留在她屋里的理由。本来,他想回家告诉她,太后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如果她愿意离开洛阳,他会为她铺好后路;如果她执意要留下来,他就做好万全准备,与对方拼死一搏。
况且,事已至此,再装作不相熟,也为时晚矣,还不如索性开诚布公,将她牢牢护在身边。
可他好像晚了一步。那个碧色眼睛的男子与她的关系比他所预料的还要亲密,如此一来,他的种种筹划都成了空中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