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才,是在下逾距,请姑娘不要在意。”
她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说什么?”
李崔巍朝她端正行礼:“在下李崔巍,会稽人士,年十六,不知遭何变故,与姑娘在洛京一同负伤昏迷,幸得上官昭仪施救,暂居在上官府中。”
李知容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审视了一番,并无何变化,是她认识的那个李崔巍。然而他振振有词称自己是十六岁,看样子也把她忘了,不像是开玩笑,难道是喝了九尾狐心头血的后遗症?
她拍拍他脸,严肃道:
“李崔巍,你与我说实话,你当真不认识我么。”
万年厚脸皮的李太史竟然偏过头去,不自然地脸红了,将她手轻轻拨开,又往后退了数步:
“当真……不记得。若是此前唐突了姑娘,还请恕罪。”
他又拘谨又客气,倒真像是当年那个只在书中见过颜如玉的李家小公子。
李知容扶额。这下麻烦大了。被上官昭仪撞见了李太史失忆,他就没办法再回鸾仪卫或是钦天监,再加上她此前也失踪了数月,双重可疑就是可疑至极,是能被来俊臣参上几十本的程度。
此时上官十分刻意地咳嗽一声,走上前来,将粥碗放在李崔巍手上,嘱咐他好生照看李中郎,又朝李知容眨眨眼睛,就转身离去。
李崔巍自自然然地接过粥碗,眼睛没有闪躲,温和地笑着目送上官离开,直到她关上门才回头。
李知容突然意识到,李崔巍失忆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救命恩人是上官昭仪,而不是她。
于十六岁的李崔巍而言,天仙般的女官才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她只不过是莫名其妙与他一同落难的女子,说不定还是害他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这么一想,他方才的种种回避和冷淡,也就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