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声,铁门洞开,持枪的武警,宣布执行死刑的法警,个个眼神肃穆,戴着大口罩只露着一双眼睛,有人上去搀他,他拒绝了,咬着牙,瘸着腿,一步一顿地走着,而声音却恶狠狠地说着:“别可怜我,让老子自己走。”
没人理会,也没人可怜,前后警戒着,随着他一瘸一拐、随着镣具当当拖地的声音,慢慢地,沿着一条晦暗的通道,向外走。
申令辰站在车前,脸色煞白,神情肃杀,他是主动请缨来警卫最后一程的,监狱管理局是特批的,这个嫌疑人同样很特殊,死刑复核最快,而恰恰在弥留之际,又签了器官捐赠的协议,接受了采访,表现不错。此举无疑为整个监狱管理开了一个好头。
啷啷的铁镣声音,慢慢地传来,一条活生生的命将从这里走向终点,申令辰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尽管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亲手击毙这样的罪大恶极的悍匪,可在最终见证时的这一刻,他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悲哀。
世界上公平的事只有唯一一件:死亡!
它会公平地对待每一个,没有例外。
这时候,他看到了脸色同样煞白,艰难走出来的聂奇峰,他没有怜悯,没有悲伤,奇怪的是,那怕知道他罪有应得,却在最后的这一刻,也没有职业的仇恨。
抬头一眼,白惨惨的阳光,平视片刻,警车林立的现场,聂奇峰一步一拐走着,临上车的一刹那,像神经质一样哈哈大笑了几声,对着一众肃穆的警察高声呼道:谢谢啦!这么多人送我上路!真他妈荣幸。
门开,他被武警挟着,上了囚车。
车队迤逦而行,五辆,申令辰的车在第二辆,同去的林其钊小声道着:“行刑处安排在司法局指定的训练场,昨晚才准备完毕,救护车和冷冻设备已经到场了……根据他的意愿,监狱管理局只通知了一个人。”
“容缨。”申令辰道。
“对。”林其钊讪然回应道。
“小木在什么地方?”申令辰揪心地问,那个不省心的,从庐州回来,又玩失踪了。
“不知道啊,不过,我想八成今天能见到。”林其钊如是道。
申令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林其钊讪讪道着:“他肯定担心容缨的,所以肯定会出现,两人的这个心结,恐怕不那么容易解开了。”
申令辰概然长叹几声,黯然道着:“应该是这样,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