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纪委来要债,你胆子不小嘛。”常怀庆接过欠条,扫了一眼,就放在桌上,凌厉的目光望着朱代东,过了一会,才哧哧笑道。
“这是我们袁乡长特别叮嘱的,乡里所有的外债全部要讨回来。”朱代东毫无畏惧的迎上常怀庆的目光,轻轻的说道。
自从他来到乡政府,特别是在跟陈树立关系走近之后,袁平可是没少给他穿小鞋。就拿这次的讨债来说,这只鞋子实在是有些小,朱代东是万万穿不上的。泥人都有三分火,何况朱代东这么一个大活人?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人,我干嘛不犯犯人?因此现在朱代东才特意把袁平带出来,而且在说到“袁乡长”这三个字时,咬得特别重,生怕常怀庆听不出来似的。
“袁平?你等会,我给他打个电话。”常怀庆有些不相信,袁平好歹也是个一乡之长,怎么会做出如此目不见睫的事来。
“可以,来之有我们袁乡长也特意交待过,乡里的钱就是老百姓的钱,不能让老百姓吃亏,你看看,连催款单都准备好了。”朱代东从包里拿了张打印好并且盖了树木岭乡政府公章的催款单递给常怀庆。
常怀庆边接过催款单,边给袁平办公室挂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只是那边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常怀庆挂了电话,又把电话打到办公室,这次倒很快有人接了,常怀庆问袁平是不是下村了,办公室的人肯定的回答,没有,半个小时前还给袁乡长送过材料呢。
常怀庆挂上电话后,脸色有些深沉,袁平是不是算好了时间在躲自己?自己借树木岭的这笔钱,他还是有印象的。当初是到树木岭办案子,一连待了半个多月。当时纪委是独立办案,所有的经费和伙食都由县里出,因为待的时间长了些,带去的钱不够,才找乡政府借了点钱把食宿费结清。当时原本树木岭是要代纪委付这笔钱的,可是常怀庆却没有同意。这还是陈树立前任手里的中,当时记得袁平已经在树木岭担任副乡长了,应该清楚这件事才对啊。
常怀庆当时也不是副书记,事情都过了这么些年,袁平这是想干什么?因为朱代东一直强调,这是出自袁平的授意,常怀庆也就把袁平当成了这一切的幕后指使。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任何事情都有他的必然性,现在树木岭专门派了名副乡长来纪委要这笔钱,常怀庆就不得不考虑这背后是否有其他原因。
按理说,纪委还这笔钱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当初常怀庆原本也是想,一回到县里,马上给树木岭清了这笔款,可是他一回到县里后,马上又接手一件新案子,而且还要去外地。当时他是连坐下来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就不要说去还树木岭的这笔钱了。到了后面,他手头上的事是越做越多,就慢慢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没想到,几年之后,树木岭却因为这笔钱而找上门来。
袁平是要标新立异,还是想说他自己两袖清风?常怀庆突然想到抽屉里的一封检举信,告的是树木岭的学区主任张治春,但在里面也提到了李金。常怀庆这几年不常去树木岭了,可是他却知道,李金与袁平的关系极好。难道这就是原因?
朱代东见常怀庆沉吟了一会,可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常怀庆已经考虑到了那么多问题。
“朱代东同志,你是树木岭的副乡长,你对你们乡长袁平同志是怎么看的?”常怀庆的目光紧紧盯着朱代东问。
“我们袁乡长工作能力强,作风过硬,廉洁自律,对待干部严厉,是不可多得的领导干部。”朱代东将袁平夸赞了一番。
“是吗?”常怀庆也知道,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口中,是很难听到真心话的,朱代东的回答,滴水不漏,是简直的空话加套话。
“我写个条子,你去财务室领钱吧。”常怀庆没有再说什么,写了张付款条子给朱代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