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市长,下午我听到一个消息,虽然还没有证实,可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听说联华服装厂并不打算参与市里的规划,他们已经在跟广东的一家服装公司在谈合并的事。”郑阳松说道,市里已经确定联华服装厂搞企业改制,由市里统一领导,但是现在联华服装厂却在私底下行动,这是很严重的问题。而且据他所知,这件事还有市里的主要领导支持,这才是让他最为担心的。
“合并?这是好事嘛,如果企业都能自谋出路,那市里的任务反倒轻了。只要他们能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只要他们能妥善安置职工的工作,我非常支持他们自谋出路。”朱代东微笑说,这件事他之前确实没有听说,自己去联华服装厂的时候,那个厂长涂翰毅也没有向自己汇报过。招商局与计委也都没有向自己通报,如果不是郑阳松现在告诉他,恐怕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
“恐怕他们保证不了,而且……而且我听说孙市长好像很支持他们。”郑阳松轻声说道。
“如果保证不了,那就必须按照市里的规划来,他们如果有更好的条件,可以脱离这个规划,否则是不允许的。”朱代东坚定的说道,或许是因为他的改制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或许是有人已经知道了联华服装厂那块地皮所蕴含的巨大价值。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郑阳松小心翼翼的说,朱市长刚出去两天,市里马上就出了这样的事,他不得不联想,这件事是故意针对朱市长而来。
“小郑,谢谢你,你明天通知谭满铿同志,我要跟他谈谈这件事。”朱代东说道,联华服装厂现在已经停工,如果要跟外面的企业达到某种协议,市计委必须要参与进去,进行指导和督察。
等郑阳松走后,朱代东拿了两瓶茅台出来,他发现自己在不喝醉的情况下,越是喝酒,头脑反而越清楚。他喝酒的功效,跟有些人喝茶或者喝咖啡有异曲同工之妙。
刚才郑阳松在的时候,他并没有多问,可是对于郑阳松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再仔细回味,发现郑阳松的内容中,其实透露了很多的信息。朱代东现在做工作也好,调查研究也好,喜欢倾听,然后再细细的体会,分析其中有用的信息。
他一个人在官场中闯荡,必须随时小心谨慎,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得保持如履薄冰的态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给自己挖个陷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从暗中射出一支毒箭。言多必失,绝对是机关生存的真理。
孙剑佛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规划,对于东城区的规划,元骞振也跟他沟通过。这件事自己没有向他汇报,而是直接跟元骞振通了气,或许孙剑佛心里有怨气。而且对于东城区的区长,原来的连解淦是孙剑佛的人,现在却换了一个自己从雨花县特意调上来的人。恐怕这也会让孙剑佛对自己很有意见,但为了把工作尽快做好,朱代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想要干点工作,不得罪一些人根本就不可能。他只能寄予孙剑佛能冷静的思索,连解淦这所以出事,并不是自己故意陷害他,只不过是拨出萝卜带出泥。他如果不是这么贪心,怎么可能出事?
朱代东与孙剑佛没有在一栋楼里,可是孙剑佛家里的一切声音,他都能听得很清楚。这个时候孙剑佛并不在家,因为自己也才刚回来不久,对于孙剑佛的情况,暂时也不是很清楚。但郑阳松既然言之凿凿,联华服装厂的事,孙剑佛是支持的,搞不好现在他就跟涂翰毅之流一起合计呢。
但朱代东相信,如果孙剑佛敢让国有资产流失,他就敢当场拍桌子反对。只要他们接受不了这个条件,这次的合并,也就无从谈起。
孙剑佛回来的时候,朱代东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四十。明天是周一,市委、市政府都有非常重要的会议,今天晚上如果不休息好,会影响下周工作的。
八点半的常委会,朱代东一般提前十分钟走进市委的会议室,一般这个时候,除了孙剑佛与元骞振之外,其他的常委也快到齐了。孙剑佛会在正式开始会议之前一二分钟内赶到会议室里,而元骞振则每次都要准时掐着时间,在八点半的时候,按照走进来。这也是一把手的威严所在,他到场了,说明会议可以正式举行。当初朱代东在芙蓉县的时候,也是准时出现,但到了楚都市,就只能随大意,这是职务决定的,与习惯无关。
但今天朱代东在去市委会议室的时候,走的比较急促,因为“听”到了孙剑佛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正往市委会议室赶。孙剑佛的脚步声很有特点,“喀嚓、喀嚓”,不紧不慢,很有节奏。朱代东必须要抢在孙剑佛之前抵达会议室,这是对领导的支持,也是一种惯例。哪怕这种惯例因为孙剑佛这次“擅自”提前抵达,朱代东也不想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