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已经在王城了。”阴郁如同地狱一般的王城,比她离开时更苍凉,更混沌。她曾经想用手里的弯刀斩断一切,然而站在此地,她发现自己无法斩断这破碎的虚空。
白真如的视线投向白芷,小女孩眼巴巴望着她的两个母亲,咫尺之遥,望眼欲穿。孩子对母亲的渴望发乎天然,母亲是她们出生以来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她也曾经是这样一个孩子。
白真如心软,一瞬即逝。
很快就结束了。
“庄申。”白真如趋前一步,金色战甲发出咔咔的响声。“说了那许多话,有一样东西你没有问我。”
疑问一闪而过,庄申会意。“问了你会还我吗?”
还?倒是真敢。“此乃我们女国之物,你非女国人,如何谈得上还。”
“大将军,你这人真是有趣,早前与你相遇,你只谈净土,不说女国。现在口口声声我们女国,在女国人眼里你是记录在案的叛国者,你对女国,只有过没有功,无论你如何矫饰都无法掩盖你努力使此地毁于一旦的事实。”
“你才是真有趣,一个外来人,站在女国人之前,字字句句兴师问罪。怎么,你想做女王?”
“把东西要回来,只因那本是我的,你从我这抢过去,记得吗?那是我女朋友送我的护身符,上头还有她配的铂金项链。你总想着我们要做女王,实不相瞒,我对做女王没兴趣,阿慈对做女王也没兴趣。你混在我们中间那么些天,还没看出来吗?那东西,对你来说,是大权在握,对我们来说,那叫爱的见证,是信物。”
对,就是这样,白真如喜欢这样的针锋相对。
“你们的爱,叫我厌烦。对于我们女国人来说,爱非但无用还会使人软弱。你们的爱,对组建家庭无用,对繁衍后代无用,对建设生产无用。如此多余累赘之物,亏得你们有此闲心始终展示于人前。”
庄申怔住,回想女国村落所见所闻,除白含与白默能看出两人的情意,其他人之间并没有那种情感交流。再看白道真,对庄申无奈点头,想来是肯定白真如的意思。她有心辩驳,但似乎爱情确实对繁衍无用。
女国人生育很简单,一人可行,二人也可行,只是二人生育多一道程序。怪不得村子里有不少孩子只有一个母亲。一人生育亦无须担心养育问题,在半集体制的社会里,养育后代多有集体参与,适龄儿童统一授课。
白慈觉得可笑,故作恍然状。“怪不得,都说缺爱容易变态,一点没错。那块王令,你喜欢就留着,给你陪葬好了。你野心勃勃,一心想做女王,别以为我们小申跟你似的,她和我一样,完全不在乎。”
白真如不解变态其意,光听字面意思不是好话,又听白慈一口一个不在乎,难抑怒火。“混账。你同白梵一样,明明有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却从不承担责任。我那两位好母亲,一心为国,尽心辅佐。她们大概忘了我是她们的女儿,倒是将白梵视若珍宝,自幼再三嘱咐我,若是女王有难,必当以她为先,不惜性命。原先,我视那二位的命令如谕令,直到白梵亲口告诉我,她不想做女王,觉得这是负担,她不在乎这个位置,如果我想要可以让给我。那时,我便想将一切毁了。让给我!谁要她让给我!若是我想要,我不会亲自去取。你们可知,白梵还想过离开女国。女王离开,才是最大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