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就请制台大人下令吧。”李邦华微微松了一口气,向史可法拱手,虽然他是东林前辈,但如果论品级,他却比史可法稍微差了一点,何况县官不如现管,史可法是漕运总督,这淮安内外的兵马都受他节制。
史可法道:“先生是说……”
李邦华点头。
史可法面露为难之色:“先生的意思,学生不是不明白,然一旦出兵镇压,必然会伤及无辜,学生实在是不忍……”
李邦华微微皱眉,史宪之虽然清廉有干才,但性子太软了,没有决断力,浑不知淮安之事如果不能明快解决,影响的不只是漕运,而是整个大明的局势,到时死伤的可就不只淮安居民了。于是肃然道:“宪之,不可妇人之仁啊!!”
史可法叹息:“可出兵镇压,万一官逼民反……”
李邦华摇头,断然道:“万万不会!外面聚事的多是船工船丁,但朝廷开征厘金税与他们并无太大的干涉,减免辽饷反而对他们有巨大的好处,今天之事不过是一帮奸商在鼓动,拿下徐旭东,令他交代其他奸商的藏身之处,将其一一揪出,绑缚于府衙之前,说明事情的真相,那些船丁船工,自然就会散去。”
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但史可法却还是难下决断,他满头大汗的又开始踱步了。
高玮追上去,着急的道:“制台,下决心吧!”
应廷吉也拱手:“制台,卑职以为,除了兵马弹压,眼下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史可法只是叹息,却不说话。
李邦华终于忍不住了,一跺脚:“宪之,一家哭胜过万家哭啊,你万万不可再迟疑了!老夫在来时的路上已经见到不少的地痞流氓在趁机抢劫,等天色一黑,那些歹人会更加猖獗,倒霉的无辜百姓会更多,更重要的是,如果淮安的骚乱不能尽快平息,扩延到运河两岸,甚至是南方各省,到时呼喊悲戚的,恐怕就不止一个淮安城了!”
史可法一直不愿意出兵弹压,除了爱惜百姓,也是在爱惜自己的名声。无论哪朝哪代,出兵镇压治下的百姓,都不是什么好事,都会被史书写上一笔,就像他刚才所说,兵以御外寇者也,岂能用来镇压百姓?
爱民是史可法的心魔,使他一直难下弹压的决心,但李邦华的话给了他当头棒喝,是啊,再犹豫不决,不但淮安,运河两岸都要乱了,于是猛地站住脚步,闭上双眼,痛苦的道:“应廷吉!”
“卑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