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而后,尸横遍野,残肢断臂,一眼望过去,宛如是人间地狱。
朱慈烺忍不住的轻叹:朝代更迭,我兴彼亡,江山都是白骨堆砌的……
“殿下,他就是刘宗敏”
负责押解刘宗敏的是虎大威之子虎子臣,在绑了刘宗敏之后,虎大威就率领麾下骑兵,继续追击李自成去了,而把擒获刘宗敏,向太子邀功的机会让给了儿子。
刘宗敏已经难以站立,虎大威贴心的为他找了一把椅子,将他绑在椅子里--虽然官匪不同,但都是猛将,在内心里,虎大威对刘宗敏还是有些敬意的。
朱慈烺下了马,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刘宗敏的面前。
“咳咳咳……”
刘宗敏剧烈咳嗽,眼神浑浊,嘴角鲜血不断,那不是被打,而是他不停的在吐血。闯营兵败之后,他悲怒交加,伤情加重,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时刻。
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刘宗敏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银盔银甲、玉面朱唇、十五六岁的少年走到了他面前,一脸严肃的望着他。
“哈哈……”刘宗敏冷笑:“朱家太子?”
“大胆!”驸马都尉巩永固手握刀柄,厉声而叱。
刘宗敏却不惧怕,他本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何况将死,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目光盯着太子的脸,狞笑道:“额一直在想,朱家的狗太子究竟长什么模样?竟然能令闯营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今日见了,也不过如此,哈哈,就是一个娘娘腔的小白脸……哈哈,哈哈!”
“放肆!”
不止巩永固,所有人都无法忍受,都齐声怒吼。
朱慈烺却不在意,他清楚知道,像刘宗敏这样的顽固份子,是没有办法劝说,也没有道理可讲的,他见刘宗敏,只是想知道这个凶名赫赫的大寇,在临死之前,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举?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一个一腔愤恨的反社会人格。
刘宗敏父亲早丧,母亲是乞丐,从一降生他感觉到的就是人间的恶意,少年时又被官府欺压,他对朝廷的愤恨,是刻骨铭心的。
“额恨啊,不能杀狗官了……”
刘宗敏忽然又大哭,一张嘴,一口血痰向太子喷去。
站在太子左右的佟定方和巩永固本就是全神戒备,刘宗敏一张嘴,两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妙,齐齐闪身,挡在了太子的面前。不过刘宗敏气息太弱,虽然他拼尽全力,想要在临死之前喷朱家太子一身血,但失败了,他的血痰刚离开嘴皮子就失去了力道,弱弱地掉在了他胸口上。
而这一口血痰好像也耗尽了刘宗敏最后的气力,他狞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头一歪,不动了。
“死了……”虎子臣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声音略显遗憾。
朱慈烺脸色凝重,大明过去十几年的天灾、施政弊端,造就了刘宗敏这样顽固的大反贼,如果不吸取教训,改弦易张,还会有下一个刘宗敏出现的。所以刘宗敏的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从现在起,朱慈烺就必须认真思考,在剿灭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之后的国家治理大策了。
除了关外的建虏,民治、民生,是大明朝廷现在最急迫的两个难题。如不能破解,大明朝的中兴,就会是水中月、镜中花的泡影。只能憧憬,不能取得。
“先生,降兵的处置就交给你了。”朱慈烺翻身上马之前,先叮嘱吴甡,然后眺望远方,朗声下令:“贺珍,宗俊泰,集合人马,随本宫追击李自成!刘肇基,你率精武营,急速向杞县,和丁启睿前后夹击,歼灭罗汝成!”
“是!”
……
壕沟边。
哭喊声四起,在官军追兵来到,但土桥拥堵,无法渡过的情况下,闯营家眷更加恐慌,有人见不能渡桥,转身向其他地方逃生,又有凶徒在桥上又推又挤,将竞争者全部推到壕沟里,遇上这种人,等他们过桥后,等待他们的是李岩亲兵的大砍刀。
“杀”混乱中,官军追击的骑兵已经到了壕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