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才被带离时,他拼命给娄光先使眼色,娄光先冲他点点头,好像是在说:放心抚台大人,卑职是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原毓宗这才稍微放心,不过却不能安心,人都是善变的,何况娄光先本就不是一个刚硬的角色。
……
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议论纷纷,曹友义指挥手下军士,维持现场的秩序。
有人会想,娄光先和杨维翰都是带兵的人,军中有亲信,狗急跳墙之下,会不会哗变?这种可能根本没有,将官贪墨,最重不过死罪,但如果哗变,而且是面对储君的哗变,那无疑是谋反,等待他们的必然诛灭九族。
任何的哗变,都需要一定时间的酝酿和谋划,现在三人已经被看管,何谈谋划?
最重要,三人罪行已明,官职眼看就是不保,即便是他们的亲信,这个时候也不会跟随他们的,所谓的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个道理。
“说吧,你贪墨了多少银子,又向哪个上官行贿?为什么短短时间,就能从一个游击,变成副将?”
娄光先被押在一个小房间里,一进门,就有锦衣卫当头喝问。
娄光先张口结舌,满头大汗……
巳时(10点),佟定方回来了,天津卫指挥使杨维翰的府中抄出金银财宝田契古玩,初步统计了一下,折合银两,在五万两以上,天津是北方商贸中心,交通便利,杨维翰家三代为指挥使,有这点家产,一点都不意外。副将娄光先穷一点,五千两不到,原来为了坐上副将,娄光先上下打点,花了不少银子,现在还没有赚回来呢。
当佟定方报告时,站在旁边的天津总兵曹友义一阵阵的冒冷汗--若非太子殿下手下留情,今日被抄家的,怕不只是娄光先和杨维翰,他怕也会是其中一个呀……正庆幸的时候,太子柔和但又非常清晰的声音飘了过来:“曹总镇,津兵的饷银发到几月份了?”
曹友义急忙出列抱拳,躬身回道:“去年十二月朝廷补发了前年和前半年的欠饷,现今还差后半年,六个月的饷银。”
朱慈烺点点头:“那这批脏银就当成是津兵的军饷罢,剩下的再解入国库。”
“谢殿下”曹友义大喜。
朱慈烺深深望着他:“曹总镇,本宫有一两句话要和你说。”
“臣谨听令。”曹友义急忙跪倒。
“起来说话。”朱慈烺微微点头,等曹友义起身后,目视他的眼,诚诚说道:“若说占空额,吃空饷,你并非没有……但本宫却不想责难你,一来你脸有愧色,知道惭愧和羞耻,所谓知耻而后勇,本宫相信,经此一次,你一定会改进。你麾下的家丁都可如实向朝廷申报,兵部张侍郎在这里,他自会帮你解决。”
将官们私募家丁,充实军力,在明中后期一直都存在,万历援朝战中,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就是大将李如松的三千家丁,碧蹄馆之战中,若非三千家丁死战不退,前赴后继,李若松怕是很难从十万倭寇的重围之中脱险。
援朝战役后,明廷开始正视家丁问题,默许将官们可以有一定数目的家丁,到明末时,将官豢养家丁已经是普通现象,但不同的是,边镇将官招募的家丁都是精兵,但内陆地区的家丁素质却是参差不齐,有的只是自家将官的亲戚,享受比一般士兵更多的待遇,但战力却没有多大差别,更有将官只是象征性的养几个家丁,却将贪墨来的大部分军饷都揣到了自己怀里,将之变成了房产和妻妾。
曹友义还好,作为天津总兵,他所做没有出格,这也是朱慈烺能容忍他的一个原因。
张凤翔急忙拱手,曹友义脸色更红。
“二来,你是一个忠义之臣,”朱慈烺说的很慢,每个字都清楚的传到曹友义的耳朵里:“天地之间,唯忠义两字最大。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宫对你的期望,在天津练好兵,练强兵,但是有所成绩,本宫必上疏朝廷,为你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