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纪泽比了三分之一的小手指,脸色凝重。
“带我去看!”
朱慈烺又急急返回城楼,明亮火把之下,只见西南角的城墙,墙垛下七八尺的地方,城墙的中段,出现了一道歪歪斜斜的裂缝,目测可以伸进半根手指了,
杨轩正召集工匠,严令他们立刻抢修,其实所谓的抢修,也不过就是在缝隙里灌一些糯米石灰的粘合物,效果有限,且需要一定时间凝固,但明日清晨建虏就会再次发动炮击,严格说来,其实无甚用处,不过就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这一刻,朱慈烺恨自己不会造水泥,不然说不定能有一些效果。
幸运的是,缝隙虽然出现了,但不过几尺长,尚在可控范围之內,堵胤锡赶到之后,也认为问题不大,不过众人眼中的忧虑却都是藏不住---城墙缝隙的出现,充分说明了建虏炮弹对城墙的伤害,即便有防护木板,但在建虏连续不停的轰击之下,城墙怕是终究会支持不住啊。
“殿下,不若今夜派人悄悄缒下城去,潜入建虏营中,毁了建虏的大炮!”
军士们用绳子缒下两个工匠,令他们在空中修补之时,杨轩忽然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建议。
唐通等人都微微侧目,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杨轩,仿佛在看着一个疯子。
虽然是勋贵后代,但杨轩胆气极壮,不惧众人目光,继续说道:“殿下,臣已经观察三天了,建虏的三门重炮每日都从左营门出入,因重炮不易推行,臣料它们所停之处,必就在左营门的附近,建虏攻城一天,已然疲惫,我们忽然夜袭,他们一定想不到。臣愿带两百勇士悄悄出成,不毁了那三门重炮决不回来见你!”
杨轩说的坚定,众人也都受了感染,看向杨轩的眼神,都透出了钦佩。
杨轩的胆气,令朱慈烺欣慰,谁说勋贵无人?杨轩的身上,还流有他先祖的热血,但他却不能同意杨轩的建议,一来太冒险,容易折将,二来尚没有到那种地步,目光看向堵胤锡,发现堵胤锡低头默默,心知堵胤锡也是不同意的,于是笑道:“暗夜袭营,面对十万建虏,毫无惧色,生死置之度外,宇昂的勇气,果然是我京营第一啊!”
杨轩,字宇昂。
太子夸赞,杨轩急忙抱拳,有点惭愧,但也有点自当领受的豪气。
“不过我却不能同意你。”朱慈烺收住笑,话锋一转:“黄太吉素来狡诈,这三门重炮是他倚仗之物,他岂能不严加提防?我料他必有重兵防守,我军想要偷袭,怕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殿下说的对,我军不可轻出。如今还是应该稳守为主!”李纪泽道。
“可如果不毁了这三门重炮,我军将处处被动……”杨轩犹想争取。
李纪泽摇头:“不然,重炮的关键,不在炮,而在火药,没有火药,重炮不过是一堆烂铁。建虏虽然带了火炮,但携带的火药却一定不会太多,就算在运河之战缴获了我们一些,但三日炮战下来,应该也已经消耗了不少,照参谋司的推算,建虏营中的火药,最多只够使用十日!”
“可城墙能坚持十日吗?”杨轩苦笑。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想知道,并且怀疑的。一时,没有人再说话,城头陷入了静寂。只有燃烧的火把,噼噼啪啪的响。
“不,用不了十日!”
太子温和坚定的声音忽然响起,却是原本望着城外建虏大营的朱慈烺转身看向了众人,脸色严肃的说道:“此战胜败,七日之内,就可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