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建虏绝想不到我们敢出城,不需要多,只要你给臣三百人,其中一百盾兵,两百鸟铳长枪和掷弹兵,臣就一定能保住炮兵冲到二百五十步,至于能不能一轮击毁建虏的重炮,那就要看李副将了……”
虽然是勋贵,但杨轩的胆气却极壮,他提出的计划,完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顺却相反。
他清楚知道,这是一次豪赌,说不得自己和杨轩都得死在城外,杨轩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有牵挂,他却还有小青呢,万一他回不了,小青可怎么办?他老李家还没有后呢,所以杨轩每说一句,他就抬臂擦一次汗,当太子殿下向他望来,用目光询问时,他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回答:“如果能送我神机营到两百五十步,用四到五门小炮,臣,臣或许能击毁……”
朱慈烺对他的性子却早已经了解,对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也早已经熟悉,对他的表态不置可否,目光重新看向杨轩:“一旦出城,必然会被建虏包围,你要如何撤退?”
“我军城头的火炮,虽然轰击不到五百步,但却可以覆盖三百步,臣等出战时,只要城头火炮为臣等护住左右两翼,臣就有信心带着兄弟们平安归来!”杨轩说的坚定。
听到此,袁继咸忍不住感叹:“杨守备,真勇将也。”
朱慈烺却不能轻易答应,杨轩在心目中虽然不是阎应元那样一般的定海神针,但却绝对是精武营的中流砥柱,非有必要,他绝不能让杨轩带着三百兄弟去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于是朱慈烺看向参谋司的三谋刘子政:“土墙那边预备的怎样了?”
“回殿下,一切就绪,桐油,炸雷,以及各种火器都已经准备好,就算外墙轰塌,我们也可以坚守。”刘子政回,参谋司不但为太子殿下献言献策,同时也要监督一些事物的进行,就眼下身边这些人来说,刘子政对土墙的修建,最为了解。
朱慈烺微微点头,土墙修建完全,各种物资准备齐全,就算西南外城轰塌,建虏也无法入城。不过这并不表示西南外墙就可以被放弃,土墙毕竟是土墙,能否经得起建虏排山倒海、不惜一切的攻击,朱慈烺连同参谋司的诸位参谋,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有可能,还是要坚守西南外城墙。
另外,在炸城失败之后,建虏士气已经低落,现在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重炮之上,如果此时,明军忽然出击,击毁那三门重炮,就建虏的士气,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就算黄太吉和多尔衮,再想拿下通州,建虏众将怕也是难以从命了。
反之,西南外墙轰塌,建虏低迷的士气,说不定重新会被激发起来……
这一点,众将都是明白的,也因此,杨轩才会请命,见太子犹豫,杨轩抱拳,再一次说道:“殿下,即便有土墙,但臣依然以为,西南外墙绝不可轻易放弃,不然我军士气必然受挫,接下来的战事会很艰苦。两军作战,本来就没有万全之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有信心完成任务,请殿下恩准!”
袁继咸已经被说动,或者说,是被杨轩的忠勇所感动,他捻着胡须,不住的点头。
朱慈烺却依然冷静,虽然十分欣赏杨轩的胆气,但他依然要权衡其间的利弊……
“砰!”
这时,又一枚重炮发射的铁弹砸在了西南城墙之上,碎石飞溅,掀起一片惊呼。
也就在同时,脚步声急促,一个负责观望的锦衣卫急急奔来:“殿下,殿下,运河上有战船出现,像是天津的援兵来了!”
听到此言,城头所有人都是振奋,朱慈烺却是皱起了眉头,虽然建虏攻打通州甚急,但他却严令路振飞不得擅自救援,因为他清楚知道,建虏在北运河防守严密,除非是有陆军步兵的配合,否则只靠天津水师的那些小船,是不可能突破运河的,冒然来救,最后一定是兵败船覆的下场。
这个道理,天津巡抚路振飞也十分清楚,因此他没有冒然救援通州,而是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机会。
但现在,路振飞的天津水师却出现了,看来一定是父皇圣旨催促,又或者是路振飞见通州情势危急,沉不住气了--虽然建虏大军横亘在通州,截断了京师通往天津的道路,不过传旨的太监,依然可以从顺义等地绕行,虽然有被建虏截获的可能,但顺利到达天津的机会也是很大。如果真有崇祯的明旨送到天津,路振飞绝不敢抗旨,即便力量不够,即便太子有严令,不得擅动,他也得逆流而上,救援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