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汉俊默了半晌,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太子殿下在有些事情上或许仁慈,但对有些事情,却绝对残酷,两淮盐运使和扬州那些盐商的处置,你应该听说了吧?”
美人儿点头:“妾倒觉得,这反倒是太子的仁慈,杀一人救万人,霹雳手段,菩萨心肠嘛。”
萧汉俊摇头:“妇人之见。你完全不了解一个帝王的心思……不过也许不重要了。”
“怎么了?”美人儿不解。
萧汉俊抬头看她:“燕儿,你说……如果有什么意外,太子殿下不在了,我该如何?”
美人儿笑了:“怎么可能?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不在?”
萧汉俊不说话了,烛光照着他的脸,映着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和郁郁……
……
紫禁城。
乾清宫。
又是一天的黄昏,落日照在殿顶的琉璃黄瓦之上,映出一片光芒。
光芒之下,一个绯袍大太监,正提着袍角,沿着汉白玉道狂奔。
却是东厂提督王德化。
侍卫都惊异,心说王祖宗今日怎么这般失态?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
殿中。
崇祯帝又在批阅奏疏。
“咳咳……”
虽然经过几月的调养,崇祯帝的身子骨已经恢复了不少,但却依然有点虚弱,咳嗽声永远伴随,御医开了方子,要崇祯帝安心调养,但崇祯帝怎能安心?内内外外的事情,都等着他呢,所以他依旧是一日不得闲,每日批阅奏疏到深夜。
湖广的战报,包括南直隶官员的奏疏,在御案上堆成山,崇祯帝每一章都仔细批阅。
太子在扬州杀丁魁楚,在南京杀总兵杀副将,又杀了方国安,杀的人头滚滚,而从东厂的密报里,崇祯帝知道了太子在扬州查抄盐商,差点酿成扬州民变的秘事,心中又是怒,又是恨,怒的是春哥儿太不走君王正道,却好用旁门左道的心机,还有,这些杀伐抄家的恶事,交给臣子去做多好,身为储君,何必担这样的恶名?朕的教诲,你怎么一点都没有记住?你这般大胆,视朝廷法纪若无物,以后如何治理天下?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恨的是,南直隶官场,竟然如此颓废,被他委以重任的赵之龙和刘孔昭两个勋贵,竟然都是如此的不堪重用。两年过去了,南京军务,竟然毫无改善。
因此,对太子在军中的整饬,崇祯帝是赞同的。
随后而来的两百万两现银,却并不让崇祯帝太喜,哼,故技重施,你这是堵我这个父皇的嘴来了。
朕就如此爱钱吗?
爱恨之中,崇祯帝真恨不得将太子召回来。
当然了,只是心里的气话。
崇祯帝心里清楚的很,太子既然出了京师,不得胜,是绝对不能回京,而湖广的局势,眼下也只有这个麒麟子才能罩住,不过等到湖广平息,太子回京之后,他对太子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放松了。
朱慈烺,非是严管不可……
崇祯帝看着太子亲写的,收复武昌、准备歼敌于岳州的奏疏,心思却有点飘远……
噔噔蹬。
脚步声响,一人急匆匆地走进殿中。
站在崇祯帝身后的王承恩微微皱眉,心说这是谁这般不懂规矩,脚步声这般大,就不怕惊扰了圣驾吗?
抬头一去,却是王德化。
崇祯帝也抬头,见到是王德化,微微皱眉。
“陛下。”
王德化却是满头是汗,双手捧着一个急件:“锦衣卫湖广急报!”
“拿上来!”听到是湖广急报,崇祯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奏疏。
王承恩从王德化手中接过,呈到崇祯帝面前。
崇祯帝打开看,第一眼,他脸上是喜色,因为急报里说,朝廷在羊楼镇大破张献忠,歼敌十万,张献忠数骑逃走,看到此,崇祯帝嘴角忍不住就露出了笑意,眼神激动,啊,我儿果然厉害,一战就击溃了献贼,但看着看着,崇祯帝脸上的笑意,就变成了震惊,随即,双手微微地抖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