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叶的语气悠然中透一股清冷,她的家在哪里?自打疼她的姥姥去世,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像一个多余的外人。舅舅对她不能说不好,可也算不上有多好,毕竟她的存在,近似于一种耻辱,使得舅舅婚事不顺。而舅妈当然更偏疼于自己的孩子,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忍耐,好吃的东西,那是属于弟弟妹妹他们的。有了委屈自己咽下去,实在忍不了,她会去母亲坟前偷偷哭上一会儿。
她不曾怨过母亲把她带到这世界却又早早抛下她。母亲和父亲,如果他们活着,一定会很疼很疼她这个女儿吧?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爸爸未必会死,那么妈妈也不会去世。可是她常常对未来感到很迷茫,从别人的窍窍私语里,她知道自己长的漂亮,很漂亮,可那又怎么样呢?舅妈算计着只想用她换来多多的聘金,她只知道自己注定要嫁一个给家里带来很多彩礼的人,将来会怎样,又岂能由得她自家做主?
“大山,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感激你们,你和小洁,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把我从包办婚姻中解救出来,带我走出落后的山村,你们给了我新生。我常常想,如果没有你和小洁,现在,我已经嫁给了一个种地的农夫,成了地地道道的农妇,也许已经是一个或者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大山想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实在没有办法想像那种情景。姜红叶,她在太多男人眼里,近似女神一样的存在,追求她的人,什么样的都有,“眼是烟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这是董洁对她的评价,这样一位不世出的红颜,她应该得到幸福。
“红叶姐,你喜欢丁睿吗?”他忍不住问,“丁睿对你的心思,你看出来了吧?”
姜红叶沉默片刻,终点头承认道:“对,他表现的,其实很明显,我知道。”
“红叶姐,丁睿是我的好朋友,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我知道,现在追你的人很多。”大山迟疑了一下,道:“和他们中的许多人比起来,丁睿并不算很优秀。”
“丁睿人是极好的,只是到底太过年轻,他比我小了足有三岁。其实我更喜欢沉稳一些的男孩子。我自幼无父无母,一直觉得孤单,忍气吞声的活着,虽然不以为苦,却也无数次幻想,能有个可以保护我的男子。大山,其实我不求富贵,粗茶淡饭可养身,钱多亦可,少亦无所谓。”
“你知道,我现在自己也不少赚,这几次拍广告,你们给的薪水很多,除掉寄回给舅舅他们的,剩下的,我自己便是想要在这北京城买房也买得。小洁劝我,有合适的先买一栋压手里,比把钱放在银行合算,买到手以后放着或者租出去都行,我寻思着也挺有道理。我现在做店长啦,工资本来就不低,算上销售提成,一个月可不少赚。所以,我只想找个踏踏实实的本份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他有没有房,挣多少钱,这些我都不求。”
姜红叶低声道:“我在店里工作,每天接触的男人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他们同我许诺,如果嫁给他们,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坐家里享清福就可以啦。”女人总归需要一个归宿,她也到了谈朋友的年龄,只是,于千万人中,找一个对的人,真的很难。
大山摸摸鼻子,“红叶姐姐,我觉得吧,咱还是自己挣钱,想买什么都方便。你看,你在专卖店做事,也没有受风吹日晒的苦恼,挣的也不比那些追你的人少,真要不做了,多可惜呀。北京的专卖店只是开始,现在天凉了,今年就算了,明年,我和小洁计划把专卖店开到上海,以后,还要开到更多的城市里去。红叶姐,你可不能半路撒手不管呀。”
姜红叶笑笑,“那当然,我还想着,跟你们赚更多的钱哪。我现在很忙,一边管着店里的工作,一边还得看书学习,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谈朋友的事。”
她叹口气,道:“这几年我也看得清楚。有情饮水饱,我很羡慕翠花姐,她那么勇敢的坚持,哪怕一无所有,宁可跟赵哥过苦日子,只求两人终能相守,现在,他们过的多幸福。我啊,将来要能找到像赵哥这样的人就好啦。”
大山连连点头,“翠花姐和赵哥,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他们当然要幸福,还要比一般人更幸福才成。前阵子赵哥来信,说翠花姐有小娃娃啦,明年开春,他就要做爸爸,呵呵,真是个好消息,是不是?”
姜红叶微笑,“是啊,能看到认识的人这么幸福,我自己这心里也觉得高兴。小洁跟我说过,她说,女人这辈子,有两次投胎的机会,第一次,生在哪个家庭,我们自己没得挑,金窝草窝全凭老天爷做主;第二次,就是嫁人。做女人呢,就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睁大眼睛,好好挑个合意的,如果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着急,宁缺匆滥,宁可慢慢挑,也不能匆匆把自己给处理了。”
这丫头,大山好气又好笑,“她知道什么呀?那都是胡言乱语来着。呃……”他骚搔头,“那啥,好像也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