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桩件件都是好事,老人家连日来喜上眉梢,对谁都笑呵呵。唐春燕忍不住私底下对唐援朝酸溜溜道:“瞧老爷子乐呵的,从前是睛时多云偶阵雨,现在可是连着好几天都是晴好天气,到底是亲孙子,比不得我们家璐璐要带个外字,盼盼这要真生了个大胖小子,老爷子眼里还瞧得见别人不?”
唐援朝正在给老婆削苹果。他自己向来是带皮咔喳咔喳吃的痛快,沈阳分手的时候,董洁叮嘱他每天让韩盼最少吃上一个苹果,医生也说多吃水果好。孕妇嘛,苹果削皮吃比较好,这个工作他向来不假手他人。经过一段日子的练习,已经可以做到把皮削的薄薄的并且从头到尾连在一起不断开,他把白胖胖的果肉递与韩盼吃,自己拎着长长的果皮很有成就感的看了又看,才舍得放到垃圾筒中。
听到唐春燕的话,他扬声喊:“爸,你快来,大姐对你有意见了!”
“唐援朝!”唐春燕捶了他一拳,下手一点不留情,赶紧喊回去,“爸,甭听援朝瞎说,我两个在说笑呢,他说不过我就告黑状!”
“听听,盼盼,咱们这位姐姐呀……”唐援朝赶紧挪到韩盼身边坐下,“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小时候就这样,我们有个口角,她肯定推到我这边自己掰的干净。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个长进,盼盼,我跟你讲,记得我还不怎么晓事的时候,有一天,大姐不小心失手碎了妈刚买来的一个花瓶,她可真是个好姐姐啊,自己个儿跑出去找大人,说是我调皮给打碎了,她来管人家要扫帚收拾好免得扎着不懂事的小弟……”
唐春燕自己也笑了,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弟弟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欺负和背黑锅的。呵呵,咱们小的时候,院里的孩子都可皮了,父母都是军人,女孩子个个也都一副男孩子气,整天不分男女混在一起疯玩闹的。那年头好吃的东西不多,偶尔有零嘴可吃,咱们几个都凑一起,商量的就是怎么想办法能从弟妹手里骗出一份来吃。盼盼,援朝可能是被我们这些大姐姐吓着了,以后呀,死活不肯让你和我们一起玩,宁可躲屋里自己陪着你看小人书。”
韩盼吃着苹果,歪头笑道:“哪里呀,我怎么记着,是因为我和援朝都比你们小个几岁,做哥哥姐姐的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就我们小玩不到一块儿去……”
就在这一团和气的当口,刘大同的电话打了进来。
唐春燕坐得近,拎起来的时候,嘴里还收不住笑,听了两句,掩着话筒,喊父亲接听,自己忍不住就皱了眉头。电话那头语气很急,声音绷得紧,怎么了呢?他不是陪大山他们回乡下扫墓去了?上来直接要求与父亲通话,“很要紧的大事”?不明白!
唐父正与韩父下棋,两个人棋力相当,只杀的难分难解。闻听有电话找,起身的工夫还不忘叮咛,“你可别做手脚,我都记着呢,回头咱们接着来!”
老爷子拿起电话,没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绑架?……现在病危?那就是很严重了?……老陈他们带的药够不够?他们有没有说接人的时候需要准备什么药品……氧气袋……行了,具体情况我找医生问,到时候一起跟机带过去……”
“爸,什么绑架?谁被绑架了?”
家里人都围了过来,看到老爷子一张脸阴的能滴出水来,都有了不妙的感觉。唐援朝转头问唐春燕,“姐,谁的电话?”
唐老爷子拿着话筒开始拨电话,采用空中接力的办法安排病人直飞北京,一边给解放军总医院301医院打电话,要求专家医师务必做好随时接手抢救病人的工作。
这一个晚上,唐家所有人的心都被揪得紧紧的。山里边不通音讯,情况一点也不知道,从刘大同那里听来的那点消息还不够着急的,罪魁祸首是谁现在没有心思追究,董洁人平安最重要。韩盼一遍遍抹眼泪,想像着儿子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心焦,他少年冲动的性子,与董洁情分不比常人,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邻近驻军派出了最好的飞行员。可是,因为在山区,深秋的夜晚多雾,能见度低,且具体位置不定,又要找到适合起降的平地,最后竟是折腾到黎明时分才接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