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的眼睛霎时间全部望过来。
唐老爷子搓手喃喃道:“荒唐,荒唐,我就怕会出这种事!”大小伙子了,一时昏头把持不住再平常不过,他也是男人,他也年轻过,那种冲动怎么能不了解?
大山受不住长辈们“热情”的眼光,举手投降道:“没有,真的没有!”他倒是想,想的要命,所以才急着办个结婚仪式。当然,这点私心就不必坦白交待了。
“爷爷,外公……”董洁放软声音,换了央求的口气道:“我从来没跟你们提过要求,现在,我想认真提一个要求:我想穿上白婚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牵着哥哥的手,在圣坛前在牧师的见证下结婚。您就答应了吧,好不好?”
韩父叹道:“你这想法听着,就是没长大的孩子式的想法。”
韩母却有不同意见,“这要说起来,当年我哥哥嫂子在上海办的就是这种西式婚礼,嫂子穿上洁白的婚纱,真是很漂亮。我那时候心里就在想:将来我结婚,也要这么办。”
她看了老伴一眼,语气里微微泄出一点淡淡的遗憾,“后来赶上咱们结婚那阵儿,做的是要保密的地下工作,最后只在家里摆了一桌酒,请几个相熟的朋友吃顿饭,婚纱是别想了……现在,咱们国家不兴穿婚纱在教堂办婚礼,小洁和大山年年出国,看的多了免不了就会心动,生出这种心思也可以理解。”
当年老伴的这个心愿,他多少也知道些。韩父于是沉默了。
唐奶奶喃喃道:“要去国外教堂办婚礼吗?好是好,就是——小洁是不是太小了点?”家里人也没办法在场观礼,在这样的大事中缺席,她这心里——哎!
“奶奶,我十七岁了!”
董洁有些无奈,除夕夜那会儿还有点伤感自己又老了一岁,这会儿又上赶着往上说岁数。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往大里算。董洁在心里嘀咕。
她对这个有一点小小的敏感。怎么说呢,从前她是农历腊月底出生,换算成阳历,却是来年二月出头了。她的家乡习惯说虚岁,比如一个十二月三十一号出生的孩子,第二天一月一号,按照习俗,这孩子刚出生就两岁了。
上学的时候因为这个,比人家晚一年入学,说起来也不算是事,身份证户口本上她的出生年月都算在第二年上。之所以对这问题敏感,是因为家里人和乡人都按着老习惯给她算岁数,年轻时候还好说,到后来她一个人远离家乡在外面发展,眼瞅着这年龄可就一天天大了,每次回家,这亲事就成了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最关心的问题。她在外面习惯说周岁,回去后人家自动给她添上两岁,在那个敏感的年龄,这一加实在让她——
现在且这么说,明年、明年她还是十七岁!
董洁有些孩子气的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