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知道省长这话说的含蓄,周省长这话应该是到了他这‘位置’,而不是‘年龄’。省长这话说得实诚,试想到了省长这个位置,要记住的名字一般都是上级领导和同僚,省长的上级领导自然都是中央层的,这些领导的名字连普通百姓都能一一数来,更不用说身在政界的省长了,早就熟记于心,错不了。而同僚就那么些个,这样一来,作为省长,需要他记住名字的人就真的不多了。而对于下级地州市的书记市长州长们的名字,周省长记住了自然好,没记住也没关系。书记市长求见,一般都得经过他们秘书这一关,得事先禀报,某某市的某某书记某某市长来了,省长自然就知道了。而到下面的地市去巡视,那么多书记副书记、市长副市长、人大主任副主任、政协主席副主席,省长哪里能全部记得下来,能让省长记住的也就是那么一二个主要领导,其他诸人省长记不住也没什么,只需微笑着用目光扫视一遍就行了,下级的那些领导们谁都会以为省长对自己记忆深刻,一个个如沐春风,哪里还会去疑有它。这就是权力的魅力,你是大领导,下面的人就会围着你转,你就是中心,根本用不着去考虑其他,该考虑的自然会有人替你考虑,不该考虑的也会有人替你考虑清楚了。这就是为什么领导当得越大,越容易当的原因,因为万事皆有人替大领导考虑周全了,大领导几乎不用动脑,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行,想想,动嘴皮子的事情谁不会做。这就是权力带给人的快感,以我为主,以我为中心,乐哉悠哉,谁不感快慰。
杨志远望了宋华强一眼,两人会心一笑,心有所触,知道周省长说得这般实诚,无所顾忌,一则是为说笑,有意拉近与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距离,融洽彼此关系,二来也说明周省长这是没把他们俩当外人,实话实说,说的是贴心话。
周至诚笑了笑,说:“志远,你今后想看什么书,到书柜里取就是,不用请示。”
杨志远点头,说:“我知道了。”
周至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宋华强新沏的茶,说:“华强、志远,都忙一天了,你们忙自己的去。”
杨志远和宋华强知道省长这是想休息了,点头,说:“那我们走了。”
周至诚说:“去吧。”
杨志远和宋华强走出周至诚的房间,朝自己住的房间走去。杨志远的房间在周至诚的斜对面,于小闽已经到前台拿了房卡,打开了房门。
杨志远发现,如果有心,从自己的这个房间可以观察到周省长的一举一动。杨志远觉得秘书长的这个安排有些意味,这个房间说好也好,说差也差。说其好是因为杨志远可以随时留意周省长的举动,方便为省长服务。而不好的一面,也恰恰在此,正因为这个房间可以把省长的一切尽收眼底,试想省长与秘书的关系再好,他也有不希望秘书看到的事情。而付国良敢于如此安排,一则表示省长对他杨志远放心很是信任;二来,付国良跟周省长这么久了,对周省长应该是了解的,也就是说,周省长这人为人坦荡,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不为外人所知的。杨志远喜欢从细微去观察一个人,他越来越觉得跟着周省长这样一个人,应该没错,跟对了。
杨志远和宋华强进了自己的房间,于小闽已经把杨志远的背包提上来了,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看见杨志远和宋华强走了进来,他笑,说:“两位大秘,省长准备休息了。”
宋华强笑,说:“是。”
杨志远笑,说:“谢谢小闽兄为我跑上跑下,辛苦你了。”
于小闽笑,说:“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谢,杨秘,今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吩咐就是。”
省长身边,有三个人与其走得近。秘书长、专职秘书和司机。相对于宋华强和杨志远,于小闽虽然也算是省长身边之人,但从组织原则上来说,许多的事情宋华强杨志远他们这些做秘书的可以知道,于小闽却需要回避,除非省长有意让他知道,他才会知道个一星半点。正因为如此,下面的人对秘书百般巴结,对司机表面上敬重,心里却未必把司机当回事,官场就是这般势利和现实。所以作为省长司机,于小闽真要是遇上个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下面的人帮忙,他说的话,下面的人未必卖帐。只怕还得找付国良和杨志远出面才行,付国良是秘书长,省政府党组成员,是个领导,于小闽心有敬畏,许多的事情就只有找杨志远出面相帮,于小闽自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原来跟宋华强走得近是基于此,现在想和杨志远走得近也是基于此。
于小闽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指给杨志远把背包从车的后尾箱里提上楼之类的事情,意思是指此类粗活重活,杨志远只管吩咐就是。杨志远知道,于小闽这话也是在表明态度,有意亲近。作为秘书,杨志远知道自己今后和于小闽肯定少不得亲近。他笑,说:“行,真有个什么事情需要小闽兄帮忙的,肯定少不了你的。”
于小闽一听杨志远这话,很是高兴,说:“杨秘,有事你吱声就是,在下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