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的言语如大锤,精准地砸在她的心坎上,也把她脑海里的迷雾一下驱开,让她彻底恢复了清明。
是啊,她还等着玉郎载誉而归,想看他荣归故里。
她还想与女儿再叙天伦,哪怕多一天、多一时辰都好啊。
怒气突然消失了,心底的渴望涌了上来。
她现在还不想死、不能死。
毛笔脱手,西厢房里的阴影和冰寒一下都不见了,像是它们从不曾存在。
屋外地里的小虫,好像又唧唧叫了起来。风儿轻柔,从燕三郎撞开的房门吹进来,拂动床幔。
这个夜晚又恢复了平静,那支笔滚在被单上,毫毛染上的血色凭空消失,笔尖变得纤尘不染。
石星兰把它收回匣子里,才往后靠在床头。闪舞
她神情疲惫,眼神却明亮。燕三郎知道,她不再被三尸虫蒙蔽,已然恢复了神智。
他走了过去,轻声道:“这些三尸虫一直鼓惑你使用它吧?”
石星兰仔细回想,许久才点了点头。她每次使用这支笔都出于主观意愿,但……的确是用过一次以后,再也离不开了。
她看着眼前这对姐弟,心里的疑惑几乎要鼓溢出来,尤其是燕三郎。她细细将他从头打量到脚,仿佛第一次见到他,而后若有所思:“我把本子放在书房,理应无人知晓才对。”
就算陈通判派人烧她的房子,也是在闺房和书房一起放火,说明他并不知道戏本子的确切收藏位置,只能交代歹徒在她最常活动的范围引火。
这一招的确很毒,精准地打中她的死穴。寻常人放书的地方,无非也就是这两处。
可是燕三郎赶到时,火势已经凶猛,屋内满是浓烟,他怎能精确地找出这几个戏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