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敬和堂的花厅里,崔润和大太太在下陪坐,老夫人盯着崔昱离去的背影久久出神。
大约有半刻钟,老夫人回神正坐,眼底是说不出的深邃,剜了崔润一眼:“冯家人得皇上赐婚的事儿,你早怎么没说?”
崔润满肚子委屈,心说您从前也不操这份心呐,却还是赔笑:“是儿子疏忽了,也没想到薛家太太会拿这个说事儿。”
老夫人啧了一声,自顾自的摇头:“看冯氏的样子,是不肯善罢甘休了。”说完了去看润大太太,微挑了挑眉,“依她所说,若是来日再上门,你只称病不见,叫你弟妹去应付她。”
润大太太先应了一声是,才又问:“她这阵子还是天天在佛堂,是不是先告诉她一声?”
老夫人就撇了撇嘴,像是很不满,细看时又尽是无奈:“这么些年说了她多少次,自己的心结解不开啊,还带着琅姐儿跟她一起……一会儿你去,把这事儿告诉她,也不要成天只躲清净了。”
润大太太想了好一会儿,略带上了浅浅的笑:“您也不要太着急,依媳妇儿看,冯家未必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老夫人沉着嗓子嗯了一回:“这个话倒不错,我只怕冯氏真急了,需知道她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所以我劝你们趁早有个准备,”老夫人指头在太阳穴上压了一把,“成娇的二舅,是不是还在应天府供职?”
润大太太神色难看起来,眼里的光芒也暗了下去。
崔润见如此,忙开口叫了一声母亲。
老夫人那里略一抬手,拧着眉头看过去:“都是一家子骨肉,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按冯氏的意思,只怕还打算请她兄长到应天府来说事儿呢。你兄弟既然在应天府,这事儿也该告诉他一声。论亲疏,他出面总强过老大出面,都多少年过去了,就这么放不下?”
润大太太始终低着头,再也不发一言,老夫人看的直摇头,就打发了他们夫妻二人出去不提。
从敬和堂出来,润大太太深吸了口气,神色还是郁郁。
崔润捏了她手心:“母亲也是为成娇好,别往心里去。”
润大太太才扯出个苦笑:“我怎么跟老太太计较呢?”她把手紧紧握住崔润的大掌,叹气道,“可老爷知道,当年要不是他胡来,妹妹的小儿子怎么会死?妹妹为这个恨透了他,再不肯跟他来往……眼下去托付他,妹妹在天上看着,可怎么想我呢?”
“那就再看看吧,看看冯家究竟想干什么,等老大从外头回来了我问问他,看今儿薛炳可说什么了没有。”崔润知道她不愿意提这个事儿,不想她心里难受,就岔开了。
润大太太失笑:“旻哥儿能套别人的话出来?他实心眼儿,不让人家套话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