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原有一腔柔情,此时却被她一席话,打的七零八落。
甄氏见他许久不语,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的归宿,不该是这样的。就如同谈氏一样,将来事情尘埃落定,她也该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眼底,明亮了许多,就如同初见时候一样。
那是新婚之夜,他挑开她头顶的红帕,一低头,看见的先是一双黑到亮,又闪烁着光彩的眼眸。
皇帝一楞,旋即有些怒:“你不要胡说八道。”
殊不知这样的情形,在甄氏看来,却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她叹了口气:“你已经狠心做了这么多,到了这个时候,再想回头,不是就太不值得了吗?”
说完后,她嗓音柔了柔:“大郎,我和谈氏不一样。出嫁从夫,你才是我的天。甄氏一族这二十年来的所作所为,我心里明镜似的,你要如何落,我全都不会怪你。可是我的父亲,生我养我,就算他有再多的错,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我的一生清名,和一条性命,换我父亲后半生无虞,总该够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皇帝咬着牙,有些愤愤然。
甄氏只是一味的摇头,似乎压根就没有听到心里去。
过了许久,她稍稍松开自己一些,眼中归于平静:“这些日子我想过,清除了甄氏和谈氏之后,袁家应该是最值得重用的,但是其实还有一族,才是最可靠的。”
皇帝此时心不在此。
她想到了死。
诚然,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棋局收官之时,贵妃与贞妃命皆不可保全。
这样的话,早就有人说过了。
只是谈氏如何,他不在意,但是他的阿羡,怎么能死?
甄氏见他心不在焉,撇了撇嘴:“你难得来看看我,我也难得还有心思与你说这些,不想听吗?”
皇帝回过神来,蹙眉看她。
甄氏是个温婉的女人,她身上没有谈氏那样高高在上的威慑力,就算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天下母,她仍旧是个温和的人。
那抹浅笑挂在她脸上,唇边梨涡浅浅,衬的她更柔美了一些。
“你说,我在听。”皇帝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
甄氏似乎得到了满足,两条腿晃了晃:“谢家。谢家才是最靠谱的。”说完了她稍顿了顿,“虽然谢家人几代不入仕,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刘光同在应天府的几年,跟谢家的那个谢鹿鸣,关系处的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