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就是雪妖三个月前，消失于北山的缘故？”柳轩明脸色有些难看。北方妖庭如果动荡不安，只会更加引发人族的警惕和危机感，也会使两族之间矛盾加深。

这一点，赵祯也明白，但知道这或许在朝臣们看来，北方妖庭的动荡，会是人族的机会。

宣音轻瞄了眼这一人一猫，便望向聂小倩，“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要知道，没有妖的妖力，你很快就会烟消云散。”这是不可逆的天地规则，千百年来无人能改。除非另找妖族续命，但这样也代表，将自己的自由和性命拱手奉上。

显然聂小倩并不这么打算，她双目含笑摇头，整个人像重生般容光焕发，“能在离开人世前，认识宁公子，认识你们。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我和宁公子。”聂小倩浅浅笑着看向宁采臣，“人鬼殊途。如有来时，希望早日相逢。”

听着聂小倩的话，赵祯心情逐渐复杂起来。明明事情解决了，伤害人的妖死了，鬼怪也要消散了，可不知怎的，他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天明之后，聂小倩与宣音道别后，便自己的枯骨从树下挖出，说是这里的风景看腻了，准备去看看别的风景。实则是不想触景生情罢了。

目送那一人一鬼身影远去后，宣音等人也继续上路了。没走太远，就看到了张家村的炊烟。因宣音和柳轩明的捉妖人身份，一进村，就受到了村民的欢迎，特别是他们知道村外那条路上，使人失踪的妖被除了后，更是又哭又笑，悲喜交加。

在张家村暂歇了一夜，次日孟子珞主动找上了宣音和柳轩明，“在下想跟随两位恩公一段时间。”

“哎？你一个书生，不用读书科举么？跟着我们干什么？”柳轩明叼着一根草笑道。

赵祯听着暗中点头。跟着这货，怕不是耽误了前程。科举才是读书人的正经路。宣音倒是一脸淡然，一开始她就猜到了孟子珞会跟上来。早在吴家，她就发现这个读书人，与寻常见过的那些不太一样。

“在下想看看，恩公你的想法是否属实。”孟子珞正色道，“妖族是否真的也有好坏之分。”

赵祯的猫瞳微颤了下。

宣音淡然道，“破庙的时候，你不是亲眼见过了么？”还有比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么。

“还不够。”

孟子珞神色更为严肃，“那只是一个。相比起一个聂小倩，还不够。至少比起吴家的妖魔和聂姥姥而言，非常不够。若是可以，我想以此次途中所闻，记录成册，让更多人看见、知道。”

这个世界并不缺那些人与妖、与鬼的故事流传，但现在多数是农夫与蛇之类的故事。

听到这个理由，柳轩明再无拒绝的想法，甚至隐隐有将孟子珞引为知己好友的想法。原本略带疏离的关系，一下就拉近了。

看着这亲近了不少的两人，宣音不禁多打量了孟子珞两眼。

和柳轩明又聊了会，孟子珞借口理清思路，缓缓在村中步行起来。直至走到一个阴影角落，一道淡淡的幽影从旁边的墙上升起，恭敬地道，“圣上。”

如果宣音或柳轩明，乃至于赵祯任何一人在此，听到这个称呼，都会惊诧不已。因为这个称呼，这种情景，只代表一个存在。——当今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