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再多加一环了。”宣音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冰冷。

柳轩明瞄了眼宣音这笑，再看向霍夫人的背影，略感同情地摇了下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再喜庆的日子，天也是要黑的。

卢宅的其他地方，无一不悬灯挂彩的，如浓妆艳抹的新娘。唯独小竹苑，一片沉寂，就和她的主人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在这夜阑人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窗边，正是已经死去的卢三娘。

她还是和白日里一样，一身青色衣裙，长发披肩，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哪怕是宣音，看到这一幕，眼皮子也不禁跳了跳。

“小音。你来了。”卢三娘听到脚步声，笑着转身。

宣音点点头，将食盒放到了桌上，“饿了么？我给你带吃的了。”

卢三娘看也没看吃食，只是又转头望着外面的灯火璀璨，“明天这件事，就结束了吗？”

“不错。明天就能结束，委屈你了。”走到卢三娘身边，宣音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发丝冰冷顺滑。

但宣音知道，这已经并非是真正的卢三娘。

真正的卢三娘，藏在她这张‘表面’之下。宣音眉眼轻敛，谁能想到真正的妖魔，不是附身于卢三娘，而是在卢三娘附身于妖魔。

宣音又想起白日里，在南山，当她说完想不想看戏，看霍家人的戏后，卢三娘愣了愣，便掩嘴笑着同意了，同时她还跟宣音说了南山妖魔的事。

谁也不知道那是只什么妖。有时是树，是山上的石头，有时如鸟雀般，有时又能像猫一样。她有各种变幻，但她最喜欢的就是化身做人，去人群中游玩。

宣音知道，这只妖叫画皮。她曾听爷爷无意中提及过。画皮有种能力，就是披在人身上，如一层肌肤般将人包裹，不但将人取而代之，也令人完全看不穿。

望着手间的如墨般的发丝，宣音无声轻叹了声。

宣音走后。

卢三娘退回到了黑暗之中，随后一只黑猫从中走出，它摇晃着尾巴，跳到了桌子上，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要我说，早就该走了。你真是个笨丫头，还把自己的把柄交出去！人族根本就不可信！”

“也许别人不可信。但是我信她。”卢三娘的声音隐隐带着几丝的笑意。

听得黑猫心情更不好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宣音那边，一爪子扑过去。可一想到她身边那只隐匿的大妖，四肢就有些无力。若不是怕惹怒那只大妖，它早就翻脸不认人了。只是一个人族，身边怎么会有妖族保护。

黑猫感觉得出来，那个大妖，是真的在守护那个孩子。

卢三娘误会了黑猫的担忧，还以为它是担心自身安全，不禁安慰道，“别担心。宣音并非是那种仇恨妖魔的捉妖人，到时候她肯定会放你走的。”

黑猫抬眼看了看黑暗中的卢三娘，别人看不到，但它能看到，三娘那脸上的笑容，十分的开心。

是从由心生出的开心。它从未见她这般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