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音并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用卢三娘的话来说就是，“我死得不好看。不想你看到。”卢三娘死得的确是不好看，全身鲜血淋漓，用画皮的话来说，是皮开肉烂，身上没有多少完好。

“这个给你。”

画皮化作一只黑猫，跳到了宣音的身边，尾巴卷着一卷画递给了宣音，“是三娘的遗物。她让我转交给你的，算是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

宣音接过画卷，缓缓打开，只见上面是一片墨色竹林，幽静清雅，林中有一条小道，深处恍若有一人影，但一看又好似错觉，那只是竹影。这时清风微拂而过，依稀中画中的竹叶似乎也摇晃了起来，在耳边沙沙作响。

画卷一角写着：赠音。

宣音眼睛像被风给吹了般，有些发痒。

将画作小心收起后，宣音看向面前的画皮，黑猫的模样正如那天晚上所见的一样，见宣音紧盯着她，画皮冷不丁地想要龇牙，可目光一看到在宣音身后不远处的孟子珞，及其那似有若无的视线，身体不由一颤，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这个小姑娘，可不是她能凶的。画皮蹲坐了下来，“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意的。”她认错。

“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她根本就没有想要杀人的意思。

看着黑猫低眉顺眼的样子，宣音不知怎的有点想笑，弯了弯唇，“我知道。当时，没有感觉到杀气。我只是想问问，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去哪么？”画皮舔了舔爪子，“先盯霍家人。等他们秋后问斩后，再去江南看看。你们不用担心，我对杀人没兴趣。”

“那你还想变成人么？”宣音浅笑道。

画皮顿了顿，“这个就不关你的事了。倒是你！如果你不是三娘最好的朋友，我是不会提醒你的。务必要小心……”留下最后一句话，她深深地看了宣音身后一眼，没有犹豫，飞快地离开了。

小心？小心什么？宣音转头往自己身后望去，就见坐在树干上的柳轩明，和在不远处的树荫里安静看书的孟子珞。黑色狸猫倒是不在，也不知去哪里了。

见她转过身来，柳轩明懒散道，“那家伙走了？”

旁边的孟子珞则收起手中的书籍，彬彬有礼地朝她一笑。难道画皮说的小心，是指孟子珞？宣音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便对柳轩明颔首道，“走了。”

“那我们也该走了。”柳轩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草丛里抖动了两下，一只黑色狸猫从中窜出，稳稳地落到了宣音背后的木匣子上，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孟子珞。如果刚刚他没看错，孟子珞的影子，好像比之前要浅了一点。

在宣音等人离开不久后，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从地面浮现出来，随后飞快地沿着影子的地方，往另一个方向掠去。

那个方向正是皇城所在。

开封。皇宫。

生着病的皇帝，正无力地翻看手里的奏折。这时一只麻雀从屋外飞了进来，停在了笔架上，张嘴就是人言，“乌齐。看来你这次生病的谋划又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