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
哪怕是山本总队长和五大贵族,对于中央四十六室已经做出的判决,也是没有插嘴的余地的。
四枫院夜一的这句话,代表她直接舍弃了四枫院的家主、二番队队长、隐秘机动总司令的位置,仅仅以一位友人的身份,去救自己的朋友。
紫发女人接下来没说出口的话,严胜已经知道了。
夜一发亮的金眸盯紧严胜,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细节。
——严胜,你呢?
——你愿意去救喜助吗?
——你愿意公开违反尸魂界、舍弃继国家家主和中央四十六室大审判官的位置吗?
但是。
四枫院夜一还有一个弟弟——四枫院夕四郎可以继承家主的位置,而继国家,是真的没有后人了。
虽说不是不可以从分家过继,严胜也见过几个分家的孩子,阿时阿無都是有能力的孩子。不过从他离开后才开始重新培养,未免也太晚了。
对此。
“我自然是愿意的,夜一。”
家族什么的无所谓,五大贵族千年的根基还能因为他一人倒塌不成?
朋友要是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只是。
摘下贵族象征的牵星箝,严胜在心底叹息一声:
「不能在家中等你归来,真是抱歉,缘一。」
陆
为了不让大儿子分心,继国家主把不祥的次子送离瀞灵廷,缘一来到了流魂街的一座寺庙。
这里属于不前不后的中间地区,生活不富足却也不贫穷,最起码可以吃饱穿暖,甚至可以说物质条件比继国家的后院还好,因为这里没有人会克扣缘一的伙食。
可缘一却觉得寂寞。
因为兄长大人不在。
也许他额上的斑纹真的是不幸的象征,没几年,寺庙便被入侵尸魂界的虚袭击,所有的生魂都被吃掉了,独留因给兄长祈福念经晚归的缘一一人面对这只虚。
只是看过严胜练习剑道的缘一,忽然想起了那日的誓言。
「我也好想变得和兄长一样厉害......那我,就成为尸魂界第二厉害的死神好了。」
说到底,当时的缘一并不清楚「死神」的含义,只是有个大致的印象:那是一种职业。
毕竟兄长大人的剑道老师就是一位死神,还是个席位不小的席官。
那位死神大人曾这样说过:「严胜大人的天赋,进入十三番队的话,一定能成为一位了不起的死神吧。」
是的。
缘一对此表示赞同。
兄长大人一定可以成为尸魂界最厉害的死神。
那么为了追赶上兄长大人成为第二厉害的死神,他也得加把劲才行。
......呼唤吾的名字。
“芸升而上吧,皓日。”
许多死神穷其一生都不会被斩魄刀告知自己的名字,还是个小少年的缘一却在瞬间就知晓了、并领悟了始解与卍解。
杀死完虚,缘一吊唁了寺庙的僧人们,带着自己的斩魄刀,背上一个小包袱离开了这里。
包袱里,是被布料层层包起的一只笛子。
死神的职责是与虚作战,保护人类和生魂。
而虚,一般都会选择流魂街混乱的后街区侵入,缘一便一直在后街区游荡,斩杀虚。
不知过了多少年,缘一从东流魂街62区「花枯」来到了南流魂街第78区「戌吊」。
他在那里救下了两个拥有强大灵力的孩子,露琪亚和阿散井恋次。对着想要学习的两人,缘一毫不吝啬的传授给他们使用灵力的技巧。
最终,还被两人带着一齐前往了真央灵术学院,参加了学院的报名。
其实除了鬼道外,其他所有的死神技能缘一已经领悟到了极致。
毕竟没见过哪个刚进真央灵术学院的人就呼唤出斩魄刀掌握卍解的。
不过缘一向来低调,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一开始没有实战的时候,都是平平淡淡的跟着露琪亚和阿散井恋次一起听课。
某日,十三番队队长要前来授课,不少学生慕名前往。
缘一也被露琪亚和阿散井恋次拉着去了,然后见到缘一相貌的浮竹十四郎愣了。
只因眼前的这位男子,有着和继国严胜一模一样的脸。
缘一被驱出继国家后就没有使用过继国的姓氏,一直以“缘一”自称,继国家也从来没放出过消息说严胜有兄弟姐妹什么的。
浮竹十四郎怀着疑惑回去了。
第二天,看着严胜长大的老管家来到真央,请求缘一少爷归家。
第三天,不知抱着什么心态来看严胜双胞胎弟弟的朽木白哉,看到了露琪亚。
第四天,
缘一重新拾起了继国的姓,露琪亚被冠上了朽木的姓。
阿散井恋次感到很疑惑,怎么小伙伴都成贵族了?
“......兄长大人,近来可安康?”思来想去,缘一只冒出了这一句话。
老管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缘一少爷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人和青年一前一后的来到一间屋子的推拉门前,缘一认出,这是兄长大人的房间。
胸腔里心跳的声音倏然大了起来,连带着胸口内褂袋子的笛子也变得滚烫。
刷——
门开了。
熟悉的家具摆放,茶具和笔墨规规矩矩的放在书桌上,缘一仿佛能看见兄长提笔写字、看到自己来对他笑的模样。
但是兄长大人并不在房间里。
......甚至,这间屋子,已经没有了人气。
咚!
回头,老管家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脑袋伏地。
“缘一大人,家主...严胜大人,在六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中央四十六室是不会允许他们的大审判官叛逃的,继国家长老也是不会接受家主居然带头违反规则,所以......比起被流放,还不如死了。
六十年前浦原喜助的虚化实验只有少部分人知晓,所以老管家得到的,只有严胜去世的消息。
老管家是真的认为严胜死在了六十年前的浩劫中,他真情流露,老眼一红,留下的泪水浸湿了榻榻米。
缘一呆呆的站立在兄长房间的门口,胸口的笛子变得冰冷,连让老管家起身都忘了说。
......六十年前。
这六十年间......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回过神来,已经是夜晚了。
相同相貌的红褐发男子站在严胜的书桌前,一手抚上桌上的纸张,寻求一丝温度,好似兄长不久前还在这里记录着什么。
在后院练习剑道的黑发少年,举着竹刀一下一下的挥舞着,他动作流畅优美,竹刀的破空声霸道的传入缘一的耳膜,带着日轮花札耳饰的小少年只能坐在廊中,呆呆的看着自己兄长的身影,直至眸里被染满了光也不曾停下。
——那是他的太阳。
「兄长大人。」
练习结束的严胜额上总是会渗出一层薄汗,缘一便会拿起身上最干净的一块帕子,起身为兄长擦汗,动作极其温顺、体贴,像对待此世最珍贵的宝物。
严胜总是会对弟弟答谢,笑着抚上弟弟的头,「辛苦了,缘一。」
“......兄长大人。”
缘一把头埋进书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发出了受伤小兽般的呢喃。
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再唤他一声“缘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