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叔砍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两把刀撑着案板,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面前已经被他砍拦的猪肉,好像发泄的差不多了,有些恼怒的自言自语道:“妈个逼的,真是老了,砍肉都要砍不动了,还咋鸡巴砍人呐!”
这就已经够瞧的了,如果换成是人估计早就被他砍成血葫芦了吧,我心里暗想。
“过来试试!”海子叔转头对我说道。我吓得一缩脖子,还真有点不太敢,可又不好认怂,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接过一把分量十足的砍刀,我愣愣的看着眼前挂着的猪肉,心想自己好歹也是拿刀砍过人的,不就是猪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了在海子叔面前显摆一下,我握紧了大砍刀照着他刚才教的样子用力朝那块肉斜砍了过去,也许是紧张,眼睛却不自觉的闭上了。
啪地一声刀砍中了猪肉,我体会到了实实在在砍在肉上的感觉,甚至能感受到那块猪肉扑面而来的潮气。不过胳膊多少感觉有些吃力,往回收刀的时候也稍微费点儿劲,刀好像插在了肉里不太好拔出来。
“那使劲干啥啊,也不是包饺子剁馅。”海子叔在我身后说道:“这刀分量足,刃也利,挂上就是个大血口子,用不着那么大劲儿袄!还有,砍的时候别闭眼睛,你害怕袄?”
我点点头,深吸几口气憋足劲儿又砍了两刀,不过总觉得没有刚才看海子叔砍的时候那么过瘾,也不知道差在哪儿。
海子叔走过来把刀拿走了,撇嘴说:“连刀都不会用的小屁孩儿,一天还这事儿那事儿的,还以为你多出息了呢!”
“又不是砍人,一块破猪肉砍着也没意思……”我尴尬的躲到一边,但还是嘴硬的说。
“还砍人?诶我操,你不让人砍就谢天谢地了啊,我的少爷!”海子叔嘲弄的说,要从下面的筐里翻出一把牛角尖刀对我和陈觉说:“砍刀只要不砍中动脉啥的一般都要不了人命,也就是让对方出点血、破点皮、留个纪念。这带尖的扎下去才最狠,扎正地方了马上就能让人死!”说着他用刀在我小肚子附近比划了一下,吓得我就是一激灵。
海子叔握着尖刀,眼睛露出寒光,猛地朝那块猪肉连轧了几下,瞬间被扎过的地方就留下了几个窟窿眼,看得我只觉着腹部发凉。
放下了刀,海子叔点上一支烟悠然的抽着,缓缓说道:“小时候,咱家老头就是杀猪卖肉的。不过那时候没有个体户,他是给国营副食店干活的,一个月下来赚不了几个钱儿。我小时候最馋的就是肉,可我爸是卖肉的,我却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二两肉。”
海子叔吐了口烟继续说:“记得有一次,我哭着喊着就要吃肉,那时候我小啊不懂事儿,闹腾了几天几夜,后来咱家老头实在没招儿了,有一天下班回来真给我带了一小块肥肉,真是肥肉啊,一点瘦的都鸡巴没有!不过,我吃的是真香,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说着,他笑了起来好像回味起当年的感觉,我和陈觉也偷笑着。但海子叔忽然表情一变咬着牙说:“可哪成想就是这块小破肉居然他妈惹祸了,那是我爸从单位偷偷带出来的,就是为了给我解馋。哪知道那个瘪独子就发现这事儿了,把我爸告到工人宣传队了,那时候正好闹运动呢,我爸就被当成典型抓去批斗,说他是社会主义的蛀虫,盗窃劳动人民财产。”
我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也听过那个时代的一些事儿,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因为那么一块肥肉被定罪,也太那个了吧。
“那时候我爸那叫一个惨呐,天天让人批斗不说,还得坚持上班。可人家都不买他这个‘蛀虫’卖的东西,商店领导就让他扫厕所去了。”海子叔咬着牙说,“本来以为批一批斗一斗也就那么样儿,可谁成想又挖出来我爸一个什么表亲在国民党当过兵,这事儿可就大了,咱家从此就没好日子过了,抄家像吃饭似的,一天几遍。那个什么鸡巴表亲,我合计我爸连见都没见过,可是没办法啊,谁能信你这套,天天都挨打啊,非让他承认一堆有的没有的破事儿,不承认就往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