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拆石膏了,脚除了还会隐隐作痛之外,稍微也有了点知觉,但效果却没有我希望的那样乐观,脚还是很无力,使不上一丁点的力气,连动动脚趾头都是相当困的事情,这也让我更加心急和惶恐起来。
胡柏航坐在一旁,边吸着鼻涕,边给我削着苹果,还不时用手背抹下鼻子,我都不知道等他削完之后这苹果还能不能吃了。可他却还挺认真,不停向我炫耀着自己的“刀法”,跟我闲聊着最近外面的事情。
向西街和长乐街上次的冲突在官方出面下总算是暂时平息了,旧货市场的生意也恢复正常,在老爸各方面关系的奔走下一场大规模的冲突被避免。但老爸和向西街也因此事而名声受损,西区第一街的辉煌真成了过眼云烟,一些向西街以外原本老爸手下看的场子最近也纷纷转舵投靠了长乐街及其盟友,西区黑道的天已然发生了变化。
而且虽然胡柏航没直说,但从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听得出,这次老爸与长乐街的和谈中,暂不追究我被孟飞重创的事儿也成了促成谈判成功的因素之一,这让我异常失望和恼火,老爸不仅没想过为我报仇,竟然还拿我的安危当了他卑躬屈膝只为偏安一隅的筹码,我实在难以接受。
老爸在长乐街面前示弱了,而我也丧失了找孟飞报仇的勇气,谁敢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呢,此前我在孟飞面前的心理优势完全是在向西街对长乐街绝对强势的影响下产生的,但现在这种优势荡然无存了。
我正无奈的想着,胡柏航看看四下,然后神秘的低声问我:“干爹啥时候能来啊,我还有事儿跟他说呢。”
“我也不知道。”我没好气的说,“找他啥事儿啊?”
“是陈小脑袋的事儿”胡柏航严肃的说,“他这两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催着郑辉那帮人抓紧收账,好像特别急着要钱似的。”
“要账当然急了,现在也正是用钱的时候,这没啥吧。”我没在意的说,哪知胡柏航却摇头道:“可他没通知让我入账,要不是胡俊那小子告诉我的,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呢,我怀疑可能连干爹都不知道!”
“是吗?”我也疑惑了起来。
自从老三出事之后,老爸似乎又处于半出山的状态,开始处理向西街的各种事情,连我都以为陈小脑袋会在这时候受到重用,可据胡柏航向我的介绍,陈小脑袋依然只管着赌局和收账的事儿,和老三掌权时没什么区别,即使他自己的势力现在也已经小有规模。
胡柏航的担心也让我对陈小脑袋有些摸不透,不知道他是在搞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觉得这世上大部分人都不能绝对相信,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尤其是他们这些所谓“道上混的”,更是个个都唯利是图,只考虑自己,从他们在危难之时却仍然不顾向西街大局,还只想着勾心斗角就可见一斑了。
不过现在这些事儿我也同样没心情去理会,只是用一种看戏旁观者的态度来看待这一切,我倒想看看老爸要把自己的基业毁成什么样才算完,他早就不在是过去我心里那个霸气十足的江湖大哥了,我现在甚至觉得他可悲和可笑。
和胡柏航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病房门被推开了,老爸率先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画卷的东西,而他身后竟然还跟着黑叔,见到我,黑叔还冲我笑了笑,冲我摇了摇带来的果篮,我还真没想到他会来看望我,一时还有点发愣。
自从做过手术,他那张乌漆麻黑的脸就总好像透着股苍白,面容也消瘦了许多,现在整个人简直都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了,过去的神采奕奕也消散不见,打眼一看就满是憔悴的样子。
“黑叔!”我忙打招呼道,黑叔来到我面前放下东西,看看我的伤说:“你小子咋弄的啊,咋这么不小心呢?”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想再讲这让我郁闷的事情,只能嘴里逞强的说着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