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要忍受恢复运动时的疼,夜晚又要承受身体自行修复时带来的更大折磨,我是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了,但即便如此这般的痛苦,可连着好几天效果却并不显著,我那只脚还是很无力,也就只是恢复到主要靠另一只腿支撑勉强能下地站立的程度而已。

我心里急得不行,对自己康复的前景也悲观起来,可却还是不敢轻易放松,只好咬牙坚持着,只希望自己的脚能赶紧恢复过来,实在不想以后真做个跛子,我可不愿意别人都叫我“苑瘸子”啊。

自己终于可以小心翼翼的拖着那只脚独自上厕所了,见到我这样,陈觉鼓励起我来,为我能恢复到这样的状态感到高兴,可我却提不起精神,我现在连走路都费力的样子根本就还不能算是个正常人,我要的可不是这种效果。

虽然医生提醒过我,做复健也要适度,但急于尽快好起来的我早就管不了这些了,玩命似的忍着痛楚,又坐在床边练了起来,吃力的做着提拉脚面的运动,我那犟驴般的性格在这个时候倒是显出了一些好处来。

陈觉拿着毛巾站在一边儿,还不停叮嘱我悠着点儿,怕我又矫枉过正,再伤了自己。我只是倔强的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可以,嘴里不停倒吸着气,忍着撕痛继续做运动。

为了不被外界干扰,同时转移注意力,我戴上耳机听起了袖珍半导体。这东西还是陈觉前几天给我的,他告诉我说这是仿3型的半导体,等过一阵儿我康复出院,他还送我个真的3当礼物。

我之前只知道5是半死里的枪,什么叫3我也不太明白,只知道那也是个听歌的东西,但是不用磁带也不用cd盘,好像挺高科技的。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能听广播的小玩意儿确实不错,比那什么真的3实用得多。

习惯性的听起了交通台中午时间的点歌送祝福节目,虽然一些人一些事已经彻底成为过去,但某些习惯却好像形成了,就好像听这个节目。如今听它,也让我不禁回忆起过去在四十中上学时的点点滴滴,我仍然记得石雪晴第一次在这个节目里为我点歌时我那悸动的心情,一切就恍如昨日。

听着广播节目里的歌曲,还有主持人帮那些陌生人为自己的朋友、同学送去的祝福,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还隐约希望能有谁会在这节目里再为我点一次歌,送上几句知心的祝福,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希望那个人是谁。我觉得我开始偶尔会把很多人、很多事都混淆在了一起,也许自始至终我都根本不是在喜欢某个人,只是在喜欢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而已。

“署名十一月飘雪,把一份祝福送给西区四十中三年一班毕业的同学们,希望大家……”主持人念起了祝福语。

听到这儿我就是一愣,这不是我们班嘛,会是什么人参与这种节目呢?十一月飘雪,这名字让我好像联想到了什么。这时就听广播里继续说道:“另外她还要送份祝福给另一位同学,这位同学因为受伤住了院,希望他能早日康复,也祝愿他永远幸福快乐,感谢那些相识的时光,让大家都学会了成长。”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周华健那首《忘忧草》从耳机里传出,我突然百感交集,缓缓转头看向了窗外,夏日的阳光无比耀眼,而我却像个废人一般的呆在这阴嗖嗖的病房里将近半个夏天,好多应该做的都没有做,也不会再有机会去做了。

心里想着,眼睛忍不住泛起了泪光,觉得自己不管在什么方面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从来就没有好好生活过。

“你怎么了啊?”一旁的陈觉见我这样疑惑的我,我赶紧把头扭过来低下去掩饰道:“没事儿,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

“那我去把窗帘拉上。”陈觉说着就去拉窗帘了,而我则急忙偷偷的抹了眼睛,然后就又继续做起了复健来,可心却好像空了一块,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拿走了……

半趟在床上,陈觉正用热毛巾帮我敷脚促进血液循环,老爸推门走了进来,一见就不满的说:“弄个脚自己也不会袄,还得让人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