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字头上一把刀,啥是忍,那就是往心上插把开了刃的刀,你是干大事儿的,该忍的时候就得忍。”老头悠悠的说。
“你个老东西,还教育我呢,你要是能忍,为啥还蹲过监狱呢。”老爸撇嘴调侃道。
老头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自己的苦自己知道,我都这岁数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谁让我赶上那年头了呢,你不能跟我比啊。”
这时候我很想问问关于老爸给夏临他爸打电话的事儿,可一想到老爸就是因为这才动怒发了病,实在不敢轻易开口了,只能神情凝重的看着老爸。
老爸也发觉了我的样子,有些懊恼的咬了下牙,然后眼睛没看我的说:“推你同学下楼那小子家里要做精神鉴定,说那孩子脑子有病,不能承担法律责任,反正也是,脑袋没病的也干不出这事儿来。”
“那你找夏临他爸……”我没敢往下问,老爸摆手道:“可不是我想找的,有人觉着我和他关系不错,让我帮着劝劝,让他同意跟长乐街私了。但他一时还咽不下这口气,听说好像还准备要去上访呢,哼,这年头连警察都上访了……”
“个人家的孩子摊上这事儿谁不心疼啊,换谁也不能这么认了。”老头颇有感触的说。
老爸却摇头说:“问题是,老夏竟然想用那些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事儿来做威胁,他要真这么做了,那可对谁都没好处,他自己也离完蛋不远了,所以他真得想清楚,就算他想鱼死网破,也没那么容易!”
我这才明白老爸动怒的原因,可为什么他还是打了这个电话,不知是什么人要让夏临他家做出妥协,但能施加压力让老爸都出面,“帮”长乐街说话,那这里面的事情肯定复杂到不是我能轻易理解的了。
长乐街孟家如今几乎手眼通天却是不争的事实,从夏临这事儿上就可见一斑,黑社会家的孩子打了警察家的孩子,竟然逼得警察家要上访,这本身就不可思议。就像老爸说的,连警察家里发生这种事儿都是如此境遇,那要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家呢,那简直不敢想象。
我搞不懂老爸现在是在帮夏临家还是在帮长乐街,我也无心去和老爸争执,但这状况让我对孟飞和长乐街的人更加深恶痛绝,同时也对夏临不能得到一个相对公正的结果感到愤怒,即使那个王庭亮确实挺像个脑袋有毛病的人,可他确实重创了夏临,那他就该受到惩罚。
我想,也许正因世上有太多此类非常规的事情,才会衍生出老爸他们这些人,如果这是个人人都能受到公平、公正对待,职能部门完全不徇私舞弊,随处都是光明的社会,那怎么可能会有黑社会出现呢?但可惜,那样的社会只存在于乌托邦,所以黑社会的存在也就变得合情合理。这种心情下,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见疲惫不堪的老爸睡下,我才放心一些,但对老爸的身体状况无比担忧,真希望他能尽快摆脱病患。同时我也对他这已经筋疲力尽还无法停下追逐脚步的生活感到困惑,我不知道到底要到什么程度他才会心满意足,但现在看来一切仿佛永无止境。
晚上跟陈觉去和大家吃饭,因为夏临的事儿,几乎所有人这几天情绪都很低落,也都隐约透着担心和后怕,这次的事情不光对我打击很大,他们也同样如此。
久未露面的李杰也来了,自从上次在歌厅见到他,我表示原谅他之后,他就渐渐有了回归的意思,不过言谈举止之间谨小慎微不少,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嚣张气焰。他也听知道了夏临的事儿,对此十分遗憾和伤感,还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感叹命运对夏临过于残酷。
吃饭时,听着他们各自讲着接下来的打算,我又禁不住黯然神伤,又想起了夏临那天跟我兴高采烈憧憬未来时的场景,同时也对自己的以后愈发迷茫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