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男子手里托着一方油纸包,大概有砖头大小。困兽嗅觉灵敏,闻到油纸包中隐约传出的精纯烟土气味,面色一喜,不过随即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也不管两个深夜来访的客人,自顾自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淡淡道:“时间,地点,目标。”
拿钱的汉子,把装满纸币的塑胶袋放在困兽面前的桌上,三两下解开活结,从一堆绿油油的票子里,抽出两张白纸。一张画着凌阳的肖像,不知出于谁人之手,居然栩栩如生。另一张纸上,则用南朝文字,标注着凌阳和楚婉仪刚刚下榻的小旅馆地址。
另一个汉子将烟土也放在桌子上,手指着凌阳的肖像画,平静道:“这个人是华国来的江湖人士,手底下很是硬朗,而且心思机敏,滑不留手,不是十分好对付。他刚才还在这个旅馆,和一个女人一起,至于现在依旧还在,或是去了别处也未可知,不过十有八九,不会出了枯草镇的一亩三分地,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困兽剥开塑胶袋,用眼光大概丈量着钱数的多少,又拈起油纸的一角,用指甲抠下一小块黑色的凝结硬块,放进嘴里咀嚼片刻,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能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看来点子一定扎手得很,我需要时间准备。”
汉子依旧面无表情:“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目标任务很有可能在一两天内离开,你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至于这些钱……”
汉子在塑胶袋上拍了拍:“这些钱只是头一半的订金,如果你任务完成得漂亮,主人必定还有另外的重谢。主人需要的,只是这个人的尸体,你看着办吧!”
困兽悚然动容。
在枯草镇的地界上,能有如此大手笔,不惜如此重金,只为了买回一个年轻男子的性命,有此能力的绝不会超过五个人。除了目标任务手段一定不浅以外,恐怕还会涉及到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
考虑到这里,困兽不禁有些为难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虽然不允许打探雇主的情况,却也有我们自己的底线,政争党争之类的乱糟纷斗,无论佣金多少,我们都是不接的。”
汉子冷然道:“我刚刚说过,只不过是涉及到一些华国江湖上纷争,千里之外的事情,还隔着一条严密的边境线,你不用诸多顾忌,只管放手而为就好。”
困兽本来做的就是暗杀生意,每一次的任务,除了江湖仇杀之外,难免会涉及到一些肮脏的各界斗争中,从来都是在所难免的事。困兽犹豫了一下,毕竟抵不住烟土和巨额佣金的诱惑,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两个汉子办事干脆利落,而且熟知困兽办事,向来恪守江湖规矩,于是双双转身离去。
困兽关上房门,盯着桌上的佣金良久,直到蜡烛只燃烧剩下短短的一小截,火苗暗淡了许多,才把钱和烟土收拢在一起,塞进床底下的一个暗格里,轻轻吹灭了蜡烛。
凌阳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只凶猛的野兽盯住,成为不折不扣的猎物,就着熟食喝掉半瓶烧酒后,脸色涨红起来,精神愈加亢奋,正喷着唾沫星子,半真半假地白话着自己在华国江湖上的英勇事迹,把不明就里的猎蜥和小老头,听得如痴如醉。
“你们知道吗,原来我根本不是江湖上混的,而是华国一个国属神秘军事组织的工作人员,被派往到一个作恶多端的帮会大佬身边卧底。后来我在帮会里混得风生水起,做到了老二的位子上。恰巧在一次火拼中,大哥被人家乱刀砍死,于是我就取而代之。”
凌阳编故事的能力非同凡响,把无间道的电影情节夸大一倍后,全都安在了自己身上:“后来组织的联络人找到我,说你既然已经当了老大,任务就算完成,也该回来述职了吧。我说那不行,我手下还有一大帮兄弟,都要靠我养家糊口呢,所以我毅然留在了帮会里,从此走上了一条辉煌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