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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悦行平静地用左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白嫩的皮肤上立时浮起一道鲜红的印子。

疼是真的。

六岁小姑娘的身体里,移花接木换了另一个灵魂。

高悦行竟然离奇的回到了十余年前。

长姐再次戳了戳她,说:“阿行,别懒着啦,快把你那爬虫似的海棠花改改,娘待会给祖母请安回来,要检查的。”

高悦行顺着姐姐指的方向望去。

绣篮的最上方随意摊着一块丝帕,丝帕的角下,歪歪扭扭的线勾勒了一朵花的形状。

若不是长姐出言提醒,高悦行自己都看不出那竟然是一朵海棠。

高悦行这一生最听不得的就是海棠两个字。

忌讳。

若问上一世,李弗襄待她好吗?

好。

答案是非常好。

举案齐眉,温柔小意,无论人前人后,从不曾让她受过半分委屈。

在京城所有命妇或嫉恨或欣羡的眼神中,高悦行晓得,自己应该知足。

可不由人,她心里始终横着一根海棠花的刺。

李弗襄在自己的行宫的后山上,栽种了漫山遍野的秋海棠林,一到花开的时节,海棠花随风动,远远望去像一片燃烧的烂漫。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

高悦行心里矛盾得很。

一方面,她始终如鲠在喉,一方面,又不得不惊叹于海棠林的美,甚至从心底隐隐生出些许欢喜,以至于久住行宫不愿回京。

高悦行把那方丝帕拿在手中,细细抚摸。

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