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略显臃肿的男人穿着仿佛古戏剧演员般的长袍和面具,那面具上的表情既痛苦而又夸张:
“晚上好,我亲爱的朋友们。诚如诸位所见,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回到这座城市了。”
船蛆先生张开双臂道。他的声音很清晰,与卡塔莉娜心中的人物渐渐重叠。所有人放下了刀叉,聆听这位“贵宾”的致辞。
“我叫船蛆。”他仰起脖子,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片,“或者你们也可以叫我杰洛斯·奥克兰。和你们一样,我也是个食人魔。”
台下响起零碎的错愕声,随后再次归于寂静。
果然是他。卡塔莉娜知道这位杰洛斯叔叔的性格顽劣不堪,可没想到竟然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可谁又不是呢?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食人魔。看看我们周围发生的一切吧:工厂把男人们绞成碎肉,女人因为一个铜板就出卖自己的身体,孩子们流落街头,捡拾着地上的果皮充饥。”
“你们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糟透了,对不对?可那些制定社会准则的人,那些马匪、海寇、飞贼们,却依旧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假装世界还在按照自己幻想的那样运转。”
“他们是怎么评价我们这类人的?食人魔、异教徒、渣滓败类、蛆虫。但他们同样也是蛆虫,寄生在社会的梁木里,他们为了自身欲望而吃掉的人,要比我们多得多,可他们却大言不惭,仍然以道德楷模标榜自己。”
“可谁又有权力决定一个社会的道德基准呢?我知道在远离大陆的某些岛屿上,存在着某些土著社会:在那个社会里,人像牲口一样被饲养屠宰,父亲与女儿们通婚,孩子会杀掉年老无力的父母。而这些,不过是那个社会最为正常的行为准则罢了,或许在他们看来,我们的社会同样野蛮又邪恶。”
“以我所见,所谓的道德体系不过是人为构筑的谎言,没人能够用道德来审判我们的行为,绝对没有!”
杰洛斯越说越激动,他横飞的口沫在灯光下仿佛一团白色的蝇群,随着声音四散飞舞:
“我知我已无可救药,但至少我们还忠于自己的欲念,不愿欺瞒自己的内心。我宁可被称作食人魔,也不愿被称之为伪君子。”
话已至此,他摘下面具,举起手中的酒杯高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