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不?行,上次裁员名单里就已经出现正式职工的名字了?,祁英这么?多年在外面被打击惯了?,也多少有些自知?之明了?。
她本身当初进厂子的路子就不?好看,再加上前两年她在厂子里也是不?安分的人,在领导们眼里并没?有好印象,要是再继续裁员,说不?定下一次就有她的名字了?。
祁英抿唇想了?想自己手?里偷偷攒下来的钱,还是有些拿不?定注意。
到了?库房,祁英把?包放到自己的箱柜里,锁好了?小锁,祁英三两下换好工装,去库房里把?一
箱箱胶鞋整理好,又搬上卡车,或者搬进存库。
短短四年不?到的时间里,当初在娘家还能作?天作?地连帮家里从楼下拎桶水都能委屈得偷偷抹眼泪的年轻姑娘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抱起三箱沉重的胶鞋行走自如了?。
原本大家干活也没?这么?积极的,可现在厂子里订单一日不?日一日,偶尔还要拖欠工资,可饶是如此,大家都怕自己不?好好表现第二天就要被裁掉。
大家都卖力了?,半库房的胶鞋没?到中午就搬完了?,如今没?了?活儿大家却完全不?像以前那样高兴,反而三三两两碰头满脸愁容的商量。
“要是活儿还能像以前那样干都干不?完就好了?!”
有人这般期待,祁英不?由?哂笑,而后垂眼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
手?上已经有了?一层茧子,胳膊也如同当初母亲那样变粗了?许多,可她不?像母亲,有一个晚上回家还愿意为?她捏胳膊放松的丈夫,祁英有的只是一个已经把?她赶出卧房正眼也不?再多看她一眼的男人。
“哎你们说,那祁英真?不?知?道她男人跟别?人好上了??”
这些人担忧完了?工作?的事,闲得无聊,又开始日常八卦了?。
“啧,这谁说得清,那付得桂当初还是祁英唯一的朋友,说不?定是她自己牵线搭桥的也不?一定!”
“嗬,还能这样?”
“那可说不?准,毕竟祁英自己那屁股都没?擦干净呢,自己不?干净了?,自然要把?男人也拉下水,这样两个人才公平嘛......”
听见那些闲言碎语,祁英毫不?动容,然而最后一句话?里面的“公平”二字却让祁英睫毛一颤,不?由?自主晃了?神。
这两个字,曾经是她在娘家理直气壮怼天怼地成天闹腾甚至跟母亲打架的最大凭仗,那时候真?傻啊,总觉得父母不?公平对她不?够好,一心觉得那个家就是束缚她的牢笼。
可现在真?的挣扎出来了?,却发现那并不?是牢笼,反而是父母给他们支撑起的保护伞。
这三年多祁英过得并不?好,一开始因为?在厂子里瘪老三闹腾的事儿,祁英不?得不?把?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全部
上缴,即便如此,方远的妈依旧每天骂骂咧咧说她不?守妇道给他们家抹黑。
后来上门的混混儿越来越多了?,一开始演的戏完全一样,那会?儿大家就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了?,等到后来演戏的混混儿越来越夸张虚假,别?人已经不?再说祁英的闲话?,反而开始可怜祁英的遭遇,觉得那群混混儿忒不?是东西。
那时候祁英就找到机会?大闹了?一场,甚至把?混混儿的事顺势推到了?方远身上,因为?方远跟他们厂子里的付得桂是被她当场抓住的。
偷了?腥的男人想要把?罪过全都推到妻子身上,自然就有了?做这种事的动机,而且方远是男人,成天工作?也不?努力,时不?时就在外面溜达,认识混混儿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闹完了?祁英也算是跟方家的人彻底撕破了?脸,祁英捏紧了?自己的工资,方远妈趁机把?祁英也赶到了?用阳台临时搭建的杂物间。
那杂物间比厕所都宽不?了?多少,只摆放一张最窄的床之后连门都打不?开,只能掀开一条缝让人挤出去。
方家吃饭永远没?有祁英的份儿,连用水都要被方远妈指天骂地的喷口水,要不?是因为?赶祁英出门要被邻居说叨,怕是祁英连那阳台间都不?能住了?。
也不?是祁英非要忍气吞声留在方家,只是一来她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方家,也不?甘心当初那么?决绝的抛下娘家踏入方家,最后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二来祁英想要尽可能多的攒钱,娘家她是没?脸回去了?,如今她唯一的依靠只有钱了?。
中午去食堂吃了?饭,洗了?饭盒后祁英又去打了?一份饭菜,如今厂子收益不?好,连食堂的饭菜都没?以前那么?多油水了?,翻来覆去的就是白水煮白菜白水煮土豆片。
想想以前还嫌弃一个月才能吃到两三次肉跟细粮,祁英有时候恍然之间都好像不?认识记忆中的那个自己。
以前很?多因为?怨恨而忽略的细节这两年来越发出现得频繁了?,祁英偶尔晚上做梦也会?梦见以前。
小时候弟弟还小不?能吃东西,妈妈每次忙着回来给弟弟喂奶,中午从食堂打回
来的饭菜里但凡有一片肉,大哥大姐都是紧着给她吃的。
妈妈晚上回来那么?疲倦了?,可一旦她吵着要跟妈妈睡,妈妈也会?把?爸爸挤开,让她跟弟弟一左一右挤在她身边。
过年了?,虽然爸爸不?能给家里买很?多好吃的,可是买回来的糖她永远都会?多分一颗,哪怕后来弟弟长大了?也是这样。
然而那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哦,在发脾气,说为?什?么?爸爸不?能多挣钱,买别?的小朋友都能吃到的那种奶糖,还说因为?多了?个弟弟,所以她原本应该分八颗糖的。
事实上没?有弟弟的时候,他们每年也依旧只能吃五颗,大姐跟大哥会?偷偷给她多分几?颗,所以她才始终是最多的。
很?多曾经几?乎遗忘的儿时记忆很?是莫名的一次次出现在祁英的梦里,偶尔发呆的时候也会?不?受控制的钻出来。
知?青的名额,妈妈未必不?知?道她是骗人的,只是因为?觉得男孩儿下乡确实更?安全,所以听之任之了?。
祁英恍然想起,那时候妈妈知?道她骗了?她时,打骂她的时候嘴里说的都是她不?该为?了?骗人就去跟男人亲嘴拉手?。
那时候只一心以为?母亲是气她骗了?家里人把?弟弟弄去了?乡下,祁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岔了?,但是她总忍不?住给自己留个念想啊。
还有瘪老三的事儿,祁英有时候都想不?明白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能想出这种法子,要是真?成了?,那大姐甚至很?可能在结婚当天就被婆家赶回娘家,所以到底她跟大姐有什?么?深仇大恨?
下午等了?半天都没?有活儿出来,小组长脸色不?是很?好的来通知?他们今天早点下班,现在没?有人因为?能够早点下班而高兴了?,纷纷围着小组长问明天还能出活儿吗?
祁英没?围上去,就默默看了?一眼,然后回杂物箱那边换了?衣服取了?小包。
“祁英回来了??”
“哟祁英回来了??哎呀呀方家造孽哦!”
祁英回到筒子楼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闲置在家的婆母们似乎纷纷对她投以了?关注,这种关注在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