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昕儿。
这个电话仿佛一根缆绳,把我从游离状态拉回了现实,让我漂浮的身体重新接触到坚硬厚重的大地。
一辆又一辆930亮着尾灯,停在站牌,张开大嘴,吞进焦急等待的人群,又亮着尾灯驶走了。
只有我一直站在那发呆:回去吧,回到自己已经习惯了的生活吧——幸福了反而会不习惯。
再不上车连末班车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烦人的丫头!
我面无表情的按下接通键:“跟你说了我打球呢……不相信是吧!?”
根据多年的经验,谎话想说的比真相更像真相,就必须让自己先相信,理直气壮是最好的方式。
“怎么不说话?又生气啦?!”
我看看来电号码,一颗心登时跳到了嗓子眼,稳了稳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妍儿,你在哪?”
手机双方是长久的沉默,只是内容不同。我在默默的描绘,她拿着手机沉默的样子。
无线电波把两个沉默的人连在了一起,只是这根线的另一头在哪呢?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在火车站候车室?在归秦的火车上?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电话里传来女孩抽咽的声音。那种熟悉的颤动,在很久以前的初夏,曾共振了我的心脏。
“你还敢说……你要恨我……一辈子!?我还没说呢……你这个坏小子……”
如果还能哭出来,这就是件可以抚慰的事,我紧绷着的神经舒缓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把眼泪给我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