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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可走了。

人群像受了刺激的草履虫一般涌上去,不分前后门了都,真是要命,连下车都变得十分艰难。

收回心神,我赌博似地牵起丫头的手,准备上车。小猫儿好像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望望我,又望望不动声色的拉拉,张嘴欲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弱弱的冲她笑了一下。

我聚精会神的盯着穿着蓝色制服的公车司机,不打算再理会谁谁谁了——如果无视,她就不存在了,该多好。

步步惊心,在小妍猫温香软玉的笼罩下,我却闻到了拉拉甜腻暧昧让人联想到罪恶的气息。刚甩到身后的小辫子姑娘,突然出现在视野里,我们三个几乎是同时挤上车门的,摩肩接踵间,她跌跌撞撞贴上来的腰身如烧红的烙铁一般,让谋杀犯斯道闪避不及。

“哎?你们也坐这路啊……哈哈!”

我记得,我也曾这样撞到妍儿身上过,在现在回身望去,仿佛挂在浩淼星空一样遥不可及的中学时光里。

忘了当时具体是在做什么,总之我是在等她。一直,悄悄的,不声不响的等,丫头静静专注于作业,我就望着她背影发愣,她值日,我就赖在教室,各种借口拖着不走,很好学的样子——你懂的,这是经过学校和谐之后的事了。

小猫是不肯再多望我的,还必须尽可能的跟我撇清关系。比如说,如果碰巧我们俩不小心一块到教室后面接水了,(那时候已经重新分桌,毫无意外,我们被隔了老远)目光相遇,她会犹豫的止步,想办法在别处晃荡一会儿,跟女生聊天,问问题,要等我走了再去。比如说,值日的时候,她会想尽办法绕开我在的地方。我跟一群哥们玩闹儿,主动越转越近,十七岁的郭红妍就皱皱眉头,走到别处擦桌子去了。

失落之余,我的心是剧烈跳动着的,滚烫沸腾,因为眉眼的流转之间,我知道妍儿这样做,不是因为她不在乎,是她太在乎。

而这些,都是杨斯道可以接受的事情。在一个女孩哭着对你说了“你等我长大,我还不懂爱情”以后,这些都是必须接受的事情。

来来往往,丫头偶尔和眼镜妹一起,更多时候,她是一个人了,奔走在宿舍,食堂,教学楼之间。我想,当时,天生聪敏的小猫可能潜意识里已经觉察到了一点点什么——眼镜妹那过激的未知居心。

有一天晚自习,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空落落的教室里,小猫的倩影依旧岿然不动,我一如既往,心不在焉的拖啊拖,就怀揣着能在人群里远远望着,陪她走完教室到宿舍那一段夜路的小心眼。

好几次我以为她要动了,神经紧绷的准备起身,这个宝贝却换个动作,继续埋头苦读,没下文了——这个真的要拿捏好,太早被小猫发现,她会选择重新坐下,等一会再走。太迟了,她会默不作声的越走越快。最好的时机是,她经过黑板与讲桌夹缝,进退两难,而我恰巧走到了靠门的那个过道尽头。

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相遇,让路并尾随了。

就在我走神的当口,再瞄过去,丫头的座位空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猛抬头,果然,小猫怀儿抱着几本儿书,已经在过讲台了。

我不好当妍儿的面突然起身,能感觉到她虽然低垂着眼睛,余光仍在捕捉着什么。迎面是一个拎着水桶的值日生,男的,戴眼镜的小胖子,一边给她让路,一边挑逗的小吹了个口哨,还调皮的作势冲她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