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扬起嘴角,说,没问题。随便吃,都算我的。正说着,一辆新宝来停靠到小区门口,先下来个陌生男子,长的不高不帅,但也不矮不丑,整体给人还算舒服的感觉,接着是披着男士外套,衣衫不整的二姐。她一下车,望见我们,便浮出了小酒窝。小妹子给姐姐起过个绰号,嘟嘟,来形容她笑起来的可爱样子,而现在大美女整个人,却显得十分苍白瘦削,可能是憔悴,惊吓过度吧。
“姐!——畜生!”
小猫儿一下子红了眼,冲上去差点咬那男人,我连拉带扯把她拦腰抱住,二姐也摇头示意,这才算完事儿。“傻妞,肯定不是他啊!”
男人有点尴尬。事实上这场景是人都会尴尬,当你在路上做了件英雄救美的好事,还送她回家,却被大美女主人公的小美女妹妹怀疑是歹徒本人——好在夜色过滤了他部分窘态。“少红,那,那我先走了?”他眼睛眯起来,露出不尴不尬的微笑,主要是冲我跟妍儿。我微笑着回应,小伙儿西装革履领带,还蛮有个人样儿的。目测是个自食其力的中产阶级,我揽着小猫儿想——还认识二儿?而二姐站在三个人两个对立面中间,微微颔首,把披着的外套除下,递还给了他,只默默凝望目送,似乎无意再解释什么。
妍儿这时候意识到自己误会人了,小脸儿吃不住,眉眼间不好意思起来,可大概心都放在姐姐身上,只顾检查她的状态。最初犹豫了一下,没说出致歉的话来,就不再多做思量。我担忧的望着这对姐妹,扫描半晌,眉头紧蹙的小妹子生气的用力扯了下二儿的胳膊:“郭少红!”
男人的新宝来已经发动,在来时的道路上逆向缓缓加速,二儿收回目光,扭头,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好像在说:我这不好好的,你怎么了啊小三三?
“你……没,没怎么样吧……姐。”妍儿瞪视了她半晌,不解气却没骨气的拉起二姐的手掌,瞬间红了眼圈,抽抽搭搭,眼泪扑簌,砸在嗫嚅的嘴唇上——那声音听的直教人心酸,我轻轻摩挲着丫头肩膀,忍不住侧头,凝望别处。“一直都是你做支柱……家里……是,对我也是,现在,我好怕你会垮掉……你不用撑的……姐,我来,我们……来做你的支柱。”
二儿的心情,我没办法完全体会,因为不知道事情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好直接问——想说的话,她自然会回答妍儿的吧——像要抱谁一样,她凑着脖子,跟妹妹的额头贴了一下,抹了抹小猫的脸蛋,便望向我,示意上楼。
气氛微妙起来,三个人就那么走着,中间的小猫儿在吸鼻子,我们两个一左一右的挽着她,默不作声。好像受害人不是二儿而是我们的这个宝贝丫头。
“那个人,真是笑死人了。”这是日后大美女提到这件事时,最常用的开头。她的目光会短暂的离开眼前人,转向窗外,或来来往往蚂蚁一般忙碌的服务员。这时候我多半会把涮好的肉,青菜,鱼丸,豆腐,捞给她——二儿如果示意不要,就给自己,边吃边听,不多说别的什么话。
我是明白的,有些话,这个姑娘好像只能跟我讲了。尤其,在她有了新男朋友之后。
好在我们比较聊得来,从最初高跟鞋的典故、我跟小猫的恋情,到现在郭敬明的身高、西班牙语的发音——至少在东西全部吃完前,不会感到特别的尴尬。这让我觉得,即使没有她是妍儿姐姐这层关系,我们依旧会是不错的朋友。
一回小公寓,二儿就进了卧室,小妹子自然紧跟着进了去,把门锁好,回身,客厅空荡荡明亮亮就剩我一个人了。
大概是要换衣服,我想,被撕成那样儿,穿着它的人当时遭罪也不小吧——若非亲身经历,你永远没办法深切体会暴力的可怕之处。不寒而栗,无法挽回。
在卧室门前伫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等下再进去,沙发上坐坐先——这个多事的夜晚——谋杀犯寻求放松的身体还没完全陷进去,兜里一震,直觉告诉我这不会是一条太吉祥的短信。就在这个思忖的当口,卧室门轻响,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缝儿,小妹子美目流盼,小声叫着,宝,回身关好门,弱柳扶风,蹑手蹑脚溜了过来。
“怎么样了妞?”我先发制人,抚上小美妞肩膀。丫头身子惹人怜,这可能是她光站在那儿,什么话也不说,就能吸引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