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娘这个长辈给苏宝瑜道歉,那她赵媛算什么?这脸还要不要了?
江氏见女儿这么说,也咬牙道:“你祖母怪罪我不给瑜姐儿面子,当众斥责于她!只瑜姐儿生来便欠教化,没有爹娘养哪里知晓礼数?!”
“我为了大房的颜面斥责她,本来就没错,难不成还由着她继续撒泼?”
赵媛稍稍冷静下来,抿一口香茶,轻声道:“况且,她不是没事么?谁知道那日是不是装的!依我看,我代您给她送些药材过去,也就得了。”
江氏点点头,叹息一声道:“也好。”若是能蒙混过关,那自然是极好。
江氏话没说完,便见儿子站在帘子后头,也不知站了多久,连忙道:“宏逸?还不快进来,你这小子站在外头作甚啊?里头暖和着,还有炭火烤。”说着又起身给赵宏逸端点心,嘴上还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她抬头却见儿子面色很是不好,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是族学里有人为难你了?还是,哪个丫鬟小厮不长眼!”
赵宏逸缓缓抬头,眼睛有些红红的:“娘!你们、你们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江氏正给他放披风,闻言一愣,皱眉道:“这事儿你甭管,后宅妇人的事体,你一个爷们家莫插手。”
赵宏逸上前两步,沉声道:“娘!你们为何总是和瑜妹妹过不去?她是个孤女,咱们应当怜悯她,帮助她,又如何能落井下石,说这些下三滥的话污蔑她!”
赵媛嫌哥哥太呆,实在蠢钝,皱眉劝道:“哥!那个瑜姐儿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为她说话?她私底下的为人你不清楚,还是不要掺和了。”
江氏面对儿子,总是多几分耐心,于是叹口气道:“宏逸,这个瑜姐儿心术不正,端想着要嫁进咱们家,可王府收留她吃穿已是很好,怎能容她再得寸进尺?”
“你想想,她平日里哪天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见人便三分笑,你一个爷们被她所吸引也是正常。往后你清醒些,娘会给你挑一门好婚事,定比她要强上十倍。”
赵宏逸皱眉,眼里的盛怒快要溢出来,他气道:“我是读圣贤书的人,如何会背着父母之命与旁的姐儿勾三搭四!我原以为娘明白,却不知你们错得这样离谱!瑜姐儿与我并无分毫私交,即便是遇见了,她都要先离我八丈远,从来都不多话,更不曾向我递甚么秋波!这样清清白白的女儿家,竟只因出身不好,就被你们这样拿来这样污蔑践踏!实在是!实在……”
赵宏逸擦擦眼泪,颤抖着声音劝道:“娘!你们放过她罢,往后多诵经礼佛,读些圣人之言,再不要这般偏激寡见了!”
江氏听完儿子的话,胸口起起伏伏,抖着手指说不出话来。她本就恍惚的心神早就持不住,眼前一黑,翻眼便昏了过去。
这头阿瑜正躺在床上打络子,她迄今为止也只会打两三种,然而她女红不好虽府里姐妹都知道,可若是连络子都打得歪歪扭扭的,那岂不更丢人?
故而阿瑜闲来没事,都会随便打几串络子玩玩,打得不好就拆了重打,打得稍好些她便要缀块玉石挂在帘子上显摆。嗯,虽说其实也没人在意,但她瞧着舒服,心里高兴。
这面赵婳却撩了帘子进来,原有些冷淡的脸上,今儿个也多了几分笑意:“瑜妹妹这是在打络子呢?”
阿瑜见她来,心里也挺高兴的,于是笑道:“是啊,闲来没事,打着玩玩,姐姐要不要一块儿打?”
赵婳轻摇臻首,微笑道:“算啦,其实我不大喜欢女红,我这手艺也只勉强够看的。”
赵婳又扬扬手中的书册,对着阿瑜笑道:“你瞧,我带来甚么?”
阿瑜微微偏头,又睁大眼睛惊喜道:“这不是《陈十三娘传》吗!听闻是时下最行的书册了,姐姐是怎么得的!”
赵婳给她逗笑了,伸手捏捏她的脸,只觉触感细腻滑嫩,把书递给她道:“我有个丫头,她表姐家周望家的手下办事,我偷偷使唤她给我买来的,你可不准说出去啊!”
阿瑜捧着书,乐呵呵道:“不会不会!我盼着这书好些时候了,只我在府里头,又不好开口叫下人去买杂书,我这日思夜想的,本以为再看不见了,不想姐姐竟是我的福星,给我带来了这么个好东西!”
她最近很爱看些侠客传记,只总发现男侠客比女侠客多,偶尔有一两个女侠,还总是为情所困,比不得传闻中的那位陈十三娘,虽为女子,却比男人刚毅果决许多,如今有了她的传记,怎能不渴盼。
赵婳陪着她看了一会子,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阿瑜又让厨房送来些糕点果子,这样赵婳便不用单陪着她用清粥小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