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过功啊。”老头口气听不出是肯定还是疑问。
“嗯。立过。”大兵道。
那淡如轻风的样子,不知道是对功劳的不屑,还是对老爷子的不屑。这位老爷子不算老,最起码身材保养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发福,就是那眼光大兵受不了,像看叫花子一样看着他,似乎在审视是不是值得施舍。
“党员?”老头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了。
“当然。”大兵道。
“立过功,又是党员,还被招聘到省城,理论上你是没有机会回地方的。回来了,还是原职原位,那应该是发生过不如意的事吧?”姜老头道,这份犀利与他的年龄不太匹配,让大兵想到了新兵连那个操蛋连长的训话,咄咄逼人。
“当然,犯过点小错误,所以没有上升的机会了。”大兵笑着道。
“但也没有达到清除出队伍的标准?”姜老头问,表情缓和了。
“当然,否则就不会还穿着这身制服了。”大兵道。
几句话给他的压力很大,这世上总有邪门人物,能看到、能猜到、能想到那些隐藏在表像之后的事,身旁无疑就是一位了,此时大兵不敢小觑来人了,偷偷侧眼打量,这姜老头不像老头,倒像是年龄更小一点的中年人,那种对世事洞若观火的。
“我没有让你难堪吧?”姜老头问,和霭地问。
大兵不好意思笑笑,摇摇头,话意却相反道:“有点,但没有我现在的境遇难堪。”
“呵呵,有意思。”老头欠欠身道着:“那接下来可能要更难堪一点,你千万别误会,其实我和佩佩妈妈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把我女儿的性子给改了这么多。”
“那……您见到了,就这么个人。”大兵摊手,就这样了。
“你好像下的功夫不小,佩佩可不是随便能左右她主见的人,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吗?”老头客气地问,不过内容可一点也不客气,就像担心闺女被个小流氓拐走一样。
大兵这时候才侧过头,正色地,郑重地看了姜老头一眼,心平气和地道着:“我的客气只给予对我客气的人,您确定要听听我不客气的想法?”
“嗯?好啊,我就喜欢这样真实的。”老头一愣,老太太脸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