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做到了,在这个阴森森的禁闭室里,做到了;在他被评判为强迫性人格认知障碍的情况下,做到了。
“那些两爿嘴皮子一吧唧就决定警察命运的评估,都该死!”陈总队长咬牙切齿道,愤怒的原因是因为,他站在这个门,有种尴尬的情绪让他敲门的手僵住了。
“我们的信仰在这身制服上,他的信仰在骨子里,不管失忆还是强迫性人格认知障碍,不管把什么都忘了,唯一没忘的是他的职责,每每危情来袭的时候,他会冲在所有人的前面……他父亲是个烈士,他几次差点丢了命,而我们却在研究,这样的人适合不适合当一名警察。”石处长道,他说着,鼻子有点发酸。
“你来吧,我没脸和他说。”陈总队长让开了位置,让丁步凡支队长敲门。丁步凡方要敲门,那门却是虚掩着的,吱哑轻开,漏出了一室灯光,他轻轻推开,大兵却已经站在屋子中央,还在看着一墙的图片,不过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像每次的任务出行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穿的是从中州带回来的旧衣,一套深蓝色的劳动呢子服装。
“你知道要走?”张如鹏愣了,好奇问。
“当然知道,我现在是离他最近的人,没有比我更适合这个任务的人了。”大兵道,表情肃穆,宛如两人。
“好样的,我就不多解释了,现在完全有理由确定华登峰做案的重大嫌疑,我带来了省厅命令,高厅对此的批复是:除恶务尽!”陈总队长道,此前他还紧张这个人是不是还会被命令驱使,不过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我和他是一类人,我们都在期待下一次扣响枪机的瞬间,除非死亡,否则永远不会停止。”大兵道,他信步出门,众人自动避让,他像一个无冕的王者,从这个低谷开始,走上另一个巅峰。
很奇怪,一行同行,此时再无怀疑……
……
……
夜深了,不知道是雾霾还是阴云密布在天空,黑漆漆的夜色遮住了满天繁星,空寂的小巷里,偶而会听到一声流浪猫儿的呢喃,偶有昏黄的路灯,能照见的,也只有旧街陋巷的遍地垃圾。
又一次观望,牛再山轻轻放下了帘子,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屋里,明亮的工作台,台后一人,正仔细称量着火药份量,称量准确,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火药装进了锃亮的弹壳,压紧、嵌入弹头、卯紧,一颗特制的子弹就成形了,在带螺纹的弹头,据说这样的加工可以增加百分之二十的出口动能。
正专心致志工作的人,有一个无法控制的动作,每隔两分钟,他会拭一下左眼部位,高度的紧张和缺乏休息的病眼,已经发炎了,牛再山提醒了他一句道:“二哥,该走了,警察很快就会明白过来。”
“不用急,天快亮的时候走,现在大半夜的,出去巡警都会盘问你很久。”被称作二哥的抬头,那只仅剩的眼睛里,看不到恐惧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