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哎,小姐,这李家怎么栽这么多菊花,这几天,各处都是菊花,屋里屋外的。”
“菊花多,竹子也不少……”
“是呀!”
“这是他们诗礼的象征!”
冬子听了撇撇嘴,说:
“象征!我听上房丫头说,这菊花,老太太屋里永远都插深紫红色的;大房屋里永远要插淡紫红色的,二房屋里插黄色的,三房屋里插粉红色的,四房二人皆喜欢白色,但是上房不允许插,就插绿色的,五房屋里插金色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
“嗯!也许我们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事还多着呢!”
“看来这诗礼也纷杂得很。崇尚竹兰菊的诗礼之门,一束菊花就让他们的俗气又原形毕露了。以后秋天我们就插桂花,如果上房要求我们秋天也须插菊花,我们就采除了白色外各房都不插的。总之我们以后要插什么花,都先得思虑一下了!犯不着为一束花跟他们揪扯抵触。”
她们正说着,丫头雪儿忽然跑来道:
“太太,四房的太太来了!”
梅爵有些惊讶,他们这六房,除了五房来得多些,其他房很少有过来的,不知来者何意。她皱了皱眉,客气的迎了出来。
景氏进了天井,缓步朝正房走来了。梅爵迎面出来,见了她忙行礼,口中客气的喊了声:
“四嫂!”
梅爵打量她,一脸恬淡,白净的脸庞轻扫了点儿白粉,着装也尽显淡雅,一身淡淡地鹅黄衣服,缀着刺绣的白兰花。身后跟着丫头,悄声轻气的,也不似别房里泼张锐气亦或者装巧卖乖。丫头手里捧着一卷帛锦,谨慎的跟在景氏身后。
景氏忙给行礼的弟媳妇还礼……
很是客气的彼此寒暄过后,梅爵招呼景氏进门。一进门,景氏微笑道:
“好清贵的香气!”
“哪里,丫头刚采来的桂花,草木之味儿罢了!”
梅爵请景氏入坐,揣度大概是老太太派她来做说客的,或者是为妯娌帮派的说客,不然还会是什么呢?梅爵不知道。她看着四嫂,心想她只怕表面淡然超脱,内心是怎样,很难说。梅爵思量着,客气完后就一言不发,等着对方开口。景氏并没多说什么,寒暄完了,喝了几口茶,淡然的笑了笑,回头对丫头说:
“秀儿,拿过来!”
“是!”
小丫头朝前挪了两小步,轻轻把手中之物捧过来。景氏就从秀儿手里接过锦帛,双手缓缓递给梅爵。说:
“你到这个家来了好久了,也没过来看看你,早就知道六弟媳妇的名字,很是别致有诗意。所以就冒然的秀了这幅画,送给你做个见面礼,做的不够精致,必是比不得你娘家府上的能工巧匠,希望你不会嫌弃做得笨拙!”
梅爵审视了景氏一眼,只见她淡淡的笑着,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就双手接过来,好奇的示意丫头冬子帮着展开,就见:
硕大的绢帛上绣着一片爵梅林,枝头上,三三两两簇生的花朵先叶开放,每朵有5片浅红色的花瓣。时节显然是仲春,地上是一片枯黄的野草,上面还覆着几片枯黄的落叶,但是春天已经悄悄来临的样子,枯草间微微露着点绿草尖尖,而延展向远方,已是一片淡淡的黄绿色。爵梅林内硕大的爵梅树就在这将要来临的春天里悄然开放,盎然富有生气……
梅爵看了心里很喜欢,顺口道:
“好有心意的‘枯草图’!”
梅爵说完,看见四嫂一愣,然后眼睛亮了,说:
“你们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一幅图,都看得这样深远……我不过是用那些小草做空白处的陪衬罢了……”
梅爵不由得真心的连连称赞四嫂原来这样富有才艺,真是一字皆无,而意义无穷的很。梅爵觉得这是自母亲不在后,收到的最是意义深厚,也让她最喜欢,最开心的礼物。有谁把自己的名字意义阐释得这样富有诗意,富有内涵。她蓦然间觉得李家原来还有让她觉得很温暖的人。她不但对景氏很是感激和感动,也很是萌生亲切之感。她看着画,觉得这个家里原来还是可以呆得下去的。还有人记挂着她,简简单单的,真诚的,不怀功利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