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的不友善举动,让李家人顿时没了抱怨,个个惊慌失措。对着这些看不清的人群,即便是瑞卿也没有有把握的应对办法。空气让他们觉得又冷又沉重,简直无法让人呼吸。
李铭卿不知道是失了魂魄无所畏惧,还是陡然清省而来不及畏惧,他却在众人的退缩与惊惧中猛然间挺直了腰,提高声音对包围他们的人问:
“哪个部分的?谁派你们来的?”
他的话朗朗富有韧性,一点儿也无所畏惧的表达,却吓坏了李家老少。他也吓了来人一跳,没料到还有这样一位气定神闲的主,居然敢这样公然先叫号。
对方将近两分钟才反应过来,以横劲十足的口气答道:
“把你们带回去,你们就知道是那部分、谁派来的了,要抓你们,老子等了很久了!”
说完一群人涌上来包围了这一家老少……
李家人全部被用铁索捆缚起来,然后被推推搡搡押走,关进了一间黑屋子里。屋门板子很厚但门缝隙很大,可以看到外头透进来的微光。借微光观察,李瑞卿四处观望,只见黑幽幽的墙壁,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是屋子的出入口。李铭卿也看了看,然后挤到门前,从门缝往外看,黑魆魆院落里空无一人。他试着用力推了推门,门板很结实,不用工具是无法打开。李瑞卿凑上来悄声问:
“怎么样?能打开不?”
“我觉得没有工具不行!”
“哪来工具,顾及他们老老少少还忙不过来,哪顾及带什么东西。我本以为会走后门出来,那样可以顺便回房去拿枪,没承想上糊里糊涂被推入地道就出来了。枪都来不及带出一把!今天真够被动的了……”
女人们过了惊恐的关头,回过心神,开始抱怨;男人们开始谩骂,尤其是老太爷和长子李荣卿,最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激愤大骂:匪类所行,目无礼法!小孩们先是吓傻了,后来跟着女人们哭起来,但是他们很快就被睡意袭倒,都恹恹欲睡的安静了。
天渐渐亮了,门缝隙的亮光越来越锐利,像一把把亮剑从门缝隙插进来。就在李家人挤在暗屋子里焦躁不安的哭骂时,门外响起了不是很整齐的脚步声,有人来了,应该是兵来了。屋里的人畏惧得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仆人和女人们忙抱紧没有睡醒的孩子们,又千叮咛万嘱咐让醒着的孩子们一定不要说话。孩子们见环境骤然改变,似乎也明白了危险的所在,所以都不敢说话。瑞卿过来警告侄子侄女们:要想回家,就不能哭闹,否则人家就不让回家,就没饭吃,就只能在这里躺在地上睡觉……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门口止住了,接着是开门锁的声音。“哗啦”一声,门被打开了,门口出现了两个口中吐着白气的兵,步伐不整齐,然而衣着却很整齐,而且还是崭新的。看样子应该是当地官府的人马。
李家的男人看了大多都能对他们的身份猜个大概,心里庆幸。官府的人,李家是不怵的。然而李家的人们却大多不知道这位刚上任的政府的新统领人物的处事风格。只有瑞卿和铭卿知道些,因此他们两个人看到了兵,就不由的皱眉头,悄声嘱咐父母亲和哥哥嫂嫂们千万不要多说话,也千万提不得李家的任何事……一家老少不敢吭一声的跟着兵出了黑屋子的门。瑞卿和铭卿心里默默为一家的安危祈祷……
他们被推推拽拽呵斥到一间审问犯人的大堂上,堂上坐着个人,李家人被推进来,站定。堂上之人就开始仔细打量李家的每一个人,什么也不说,让李家的人觉得毛骨悚然。过了会儿,又进来一小伙人,站在李家人旁边的地方。李家人觉得虽不认识对方,凭直觉,他们之所以站在这里,应该就和这些人有关系。这些人难道和宋仁生有什么瓜葛,也不会吧,土匪又怎么可能到衙门口告状?那岂不是兔子枕着鸟枪睡——找死么?
随着这些人的进来,凝滞的空气有些波动,然而却没有流动。气氛依然沉闷得很。李家人个个不敢喘大气……
“我们的东西就是他们这些人偷的!”站在旁边的人群中猛然有人蹦出出这样愤愤的一句,吓了李家人们一跳。
不过呢,听了这一句,才知道一家老少原来是被人家当贼给抓了。
丢东西的人刚一开口,没想到就有人上来给他狠狠的一个嘴巴。李家人看了大多都觉得非常好笑,不过瑞卿和铭卿的心情却是分外沉重,因为他们知道,上头断案的人是本地的新入之主,虽然被人称为:“青天”,但是这“青天”审案不凭有效实据,也不依据规定条文,而是凭他个人的心情,个人对被审判者的喜好,甚至看看面相,不问是非,就断然下结论,做出判决。不知到今天这位官府大老爷会是什么心情,尤其是李家这七老八少又长短不齐的,会不会让他看着不顺眼呢?瑞卿尤其担心。垂眼盯着他的手,看他的手势。
李家人太多了,“青天”不得不站起来,走来走去审视他们。许久,大概他终于相完了面,停止了踱步,坐定了。停了停,他的右手向上一掳,再把手向左边伸摆。
瑞卿看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