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伯母要走时,看着覃红星,忍不住抹泪道:
“孩子……”
覃司令见夫人如此状态,不等她迟疑伤感的说完话,就忍不住扰断谈话道:
“哭什么,好端端的!真是!”
“哭什么!舍不得孩子嘛!以前天天跟着我们。现在……今天,走了,难得一见……这几个孩子,我独独牵挂她,可偏偏只有她离我们最远。”
虽然听见伯父口中埋怨伯母,覃红星却看见他眼角已湿润,似乎怕他们看见,他低下头无所适从的转身走出了屋子。
覃亮旭出来,一眼看见李民源蔫头耷脑的在门外摩挲树皮,就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脚,提提他的神气。不过他知道,这货怎么教训都冥顽不灵,就背着手,走出了大门,到门外等啰嗦起来没完没了的老婆子去了。
李维军满一周岁时,李民源夫妇抱他着一起去祖坟那里告祭祖母和老祖宗们,又到河边沙滩告祭母亲、众位伯母,面对一群女人的坟墓,覃红星忍不住责问李民源:
“为什么你总是逃避?还有,所有的事都讳莫如深?就不能跟我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吗?就好像我是局外人似的……”
“……”李民源垂着眼皮如同没听见一般,默默的烧纸钱。
离开河滩时,覃红星瞥了一眼丈夫:他一脸凝重,整个人,随时要咆哮爆炸或者崩溃坍塌的神态。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太沉闷了。这种难以承受的沉闷让她想即刻逃走,逃得远远的……
每次想与李民源商量些事情,覃红星就感到又憋屈又窝火。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李民源对她那可有可无的无足轻重的态度。但是,又怎能怎样呢?她现在有了孩子,孩子很可爱,但也是她的羁绊,她只好把一切都寄托在为孩子忙碌的世界里,所以只好妥协再妥协,忍受再忍受。
在李维军二岁多的时候,他有了一个弟弟。孩子多了一个,家里关于孩子事情也多了一份。李民源并没有因为多一个孩子而多一点儿高兴,反而因为多了一份责任而时常烦躁。他每天除了下地种种庄稼,管理菜地,看看孩子等的事情,就再不知道做其他的了。他这一根筋式的养家方式,让覃红星想想就愁苦烦闷,为了不饿着孩子,覃红星只好自己多拼命。
春天来了,一场雨过后,清晨的原野氤氲弥漫,温润的气息笼罩着大地。草芽伸出头接受阳光雨露的滋养。新的希望如同草儿在大地上铺展开来。
早饭后,覃红星看见丈夫拎着玉米种子要出去,就嘱咐他:
“你看看带点儿别的种子,在田边地头种点儿谷子和大豆什么的……孩子营养不良,又没钱买营养的辅食,只能跟土地较劲儿,多种些杂粮……”
但是她看见丈夫没听见一般,还是只拎着玉米种子就出门了。
玉米种好了,李民源在家东转转、西瞅瞅,只等着风调雨顺、春华秋实,也不想想别的办法添补家里。日升月落,日复一日,他恪守着按部就班,日子越来越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