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扇一出,伴有罡风四散,周遭浓雾瞬息消散,风奇正欲迈步斜跨,尚未抬脚,便听苏禅醉言醉语吟唱道:
“风起长林兮,如云坠幕;风起山峦兮,如洪激涛;风起寰尘兮,如丝拨絮。吾有一方偈,告予风君听,风尘苦旅凄凄语,梦楼孀遗切切身……”
苏禅酣然入睡,反观风奇,黑暗中,一双星眸凝视,眼神疑惑又有一丝惊慌,踌躇之下,最后收起风火扇,默默离去。
直至风奇远去,苏禅睁眼望向风奇离去方向,目光久久不能收回。
“啊……”苏禅打个哈欠,伸了懒腰,盖上酒葫芦的塞子起身道:“出来吧。”
“多谢真人再伸援手。”
从稷安寺内出来一位独臂独眼的老人,若轶十七在此定会惊愕,此人正是白无垢。
“风奇来了,其余三人想必也会随之而来,不过数月安宁,这世道,又要乱了啊……”苏禅似是自言自语,也不理睬一旁的白无垢,挪步向稷安寺内走去。
白无垢看着苏禅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真人,如今十方客风奇追至于此,若风花雪月四人齐聚……”
苏禅恍若未闻,轻拂衣袖,一道清风将白无垢送出门外,稷安寺大门缓缓关闭,片刻后,独剩白无垢满面愁容立于大雾之中,稷安寺已遁入雾中,至于是否还在此方天地却不得而知。
……
梅子酒家的老板娘中年丧偶,操持诺大旅店之余还要养育痴傻的儿子。
梅姨儿子名叫杨宁,据说是儿时高烧烧坏了脑子,之后一直未能治愈,舞象之年的杨宁体态肥硕,杏眼塌鼻,时常手握竹签盘坐在楼梯口,来往之人若是看他,他必痴痴傻笑。
厉千尘首次看到杨宁,杨宁发出“嘿嘿”痴笑,竹签上还剩半颗糖葫芦,口水融了糖浆,滴在胸前所挂的餐巾,染成红色。
“这个孩子是梅姨儿子,十五岁了,一场高烧落得这样,也是可怜。”
厉千尘常在屋中休养,还未见过杨宁,轶十七心生怜悯,杨宁幼年丧父,梅姨经营旅店,经常无瑕顾及到他。
“自觉精明的人百般愁苦,庸人自扰,这痴傻的人无忧无虑,乐在其中。我们虽然不痴笨,却不如这个痴儿逍遥自得。”
二人相扶上楼,对于厉千尘的话,轶十七不以为然道:“人区别于动物在于思考,不能思考,整日浑浑噩噩还谈什么逍遥自得,不过是自欺欺人,虚度年华。”
“智者乐智,愚者乐愚,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智者乐智为智,智者乐愚之愚,不取。他的痴傻非他所愿,你羡慕他安于一隅乐在其中,却不知他受人欺辱嘲笑。前天我外出采买,见他蹲在路边把狗屎当作食物,周遭小孩拿石头打他,他也不知躲闪,难道这也算逍遥自得?”
二人回到房间,接连雨雾,室内湿闷的厉害,今日好不容易放晴,轶十七执意带着厉千尘外出散步,结果却又起了风,只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