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已下定了决心,身体却恋恋不舍。
陆怀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从谢晏宁怀中钻了出来。
回到客栈后,他先是问了掌柜可有空出来的房间,听闻已有空房了,便向掌柜要了空房,又取了行李,对谢晏宁鞠躬道:“弟子不敢打扰师尊好眠,寐善。”
谢晏宁一把扯住了陆怀鸩的衣袂,急声问道:“怀鸩,出了何事?”
陆怀鸩摇首道:“无事,弟子只是觉得自己并无资格与师尊同住,既然已有空房了,自然应当住到空房去。”
谢晏宁凝视着陆怀鸩的双目,见这双目中平静无波,遂松开了手去。
陆怀鸩卑微至此的性子是原身花费了足足十三年才教养而成的,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更改。
陆怀鸩垂眸瞥过自己已坠下的衣袂,口生苦涩,又向谢晏宁鞠了个躬才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一进房门,他骤然被抽干了力气,从门扉滑落,坐于地面上。
今日发生了两件至关紧要之事:其一,他寻到了憎恨了十三年的庄承祖,庄承祖自理不能,又被谢晏宁废去了右臂,阉割去势;其二,他从庄承祖口中得知红袖其实是代替他被庄承祖虐待致死的。一如谢晏宁所言,即便红袖并未代替他去伺候庄承祖,即便是他被庄承祖虐待致死,他都无法确保,这之后,红袖不会被庄承祖看上,红袖能够平安顺遂。
旧事无法重来,他不知倘若死的是他而非红袖,后来将会如何。
但他知晓倘若死的是他,他便不能遇见谢晏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