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走到床边停下,居高临下望着床上的人。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零零散散,拼不成片。可他至今仍记得太后对他的控制。
那是一种绝对掌控。像是体型实力都相差巨大的两种动物,任弱势那方如何挣扎,却依旧挣脱不开对方的钳制。
萧祈用了九年时间,步步筹谋,终于彻底摆脱。至今日,他已经成了更大的那只动物。
“母后怎么不多活几日,起码出了正月。”说这话时,萧祈的神情跟眼神一直是冷冷的,没有丝毫悲痛。
太后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你不就盼着这天么。哀家早死一天,你就早如意一天。”
“这话倒说的没错。”萧祈也不装了,“你放心去,朕一定给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以此来体现朕的仁孝。”
“皇上惯会演戏。”太后知道自己马上撒手人寰,临死前,也要给萧祈一记重锤,让他这辈子不得安生,“只是皇上一定不知道,你的生母,是哀家让人杀死的。孝顺杀母仇人这么多年,滋味如何?”
萧祈的脸上除了恨,再没有其他情绪。太后想看到的震惊、悔恨、崩溃……通通都没有。
“从你接朕出醉花轩的第一天,朕就知道你是杀死娘亲的凶手。”
手握多年的“砝码”一瞬成了泡影,太后眼睛微微瞪大:“不可能!你既然知道……”
萧祈打断:“因为朕那时还小,要想活下去,必须依附于人。你母家强盛,膝下无子,是最好的选择。只有你,能助朕坐上皇位。”
可小萧祈哪能懂得如此深奥的道理,他当时一心想为娘亲报仇,看到杀母仇人恨不得冲上去咬断她的喉管。
这个道理是一个人教他的。
那人将他带到娘亲的灵位前,让他跪着想明白,如何才能真的为娘亲报仇。